五 苦果

    五 苦果

    李潛向來知他這位小叔叔難纏,陶華品性純一,與他對上定要吃虧。於是便先發制人,向李隱邊見禮邊道:“侄兒見過叔叔。先生來此不過受侄兒誆騙……請叔叔莫為難先生。”

    李隱見他維護陶華心切,冷笑一聲道:“你忤逆母親在先,欺瞞恩師在後。我看你這幾年把書都讀都狗肚子裡去了吧。既你父親不在身邊,我便替兄長教訓你這無知小兒。”說罷,左手便執起了掛在革帶上的馬鞭。瞬時,李陶二人只聽一下破風之聲,一條黑影閃電而至,地上泥土飛揚,李潛跟前的泥路已被馬鞭刮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

    陶華生於書香世家,從小到大往來的都是文人雅士,哪曾見過這等陣仗。她心下大駭,從騾背上跳下,急急向李隱道:“學生有錯,先生也有責任。我雖不過授藝老師,卻責無旁貸,請將軍對世子手下留情。”

    李隱見二人互相維護,心中不齒,對陶華道:“李潛執迷不悟,先生可知對他留情便是害苦了他?先生既承認了責任便請遵守諾言,離京去罷。”

    李潛聽罷,未待陶華反應,便反駁道:“不可﹗叔叔,執迷不悟的是侄兒,先生無辜,縱有過錯也應由侄兒承擔。”

    “承擔?”李隱哼了一聲,“你以為世上所有後果都是你擔得起的?你若與先生私奔,陶家清譽便毀在你手裡了,你擔得起?你一走,衛國公長房一脈便是後繼無人,你也擔得起?”

    李潛默了默,良久才道:“侄兒擔不起。可侄兒也擔不起錯失所愛。叔叔,人死如燈滅,難道我活著便該只為旁人而活麼?”

    待李潛說完,李隱已是臉沉如水。陶華聽了他這番話也是心中大震,她得意李潛不假,但二人相處不過兩月有多,此番深情卻不知從何而來。

    李潛瞧她神色,已知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先生,我第一回見你便中意你了。情之所至,一往而深,這本也沒有甚麼道理可講的。”

    李陶二人都比他年長不少,卻皆未成婚,如今聽著一個年少兒郎坦蕩蕩地向自己的先生訴衷情,一個是羞一個是惱。但羞惱之餘又不禁有些欣賞他的氣度。李隱心中更是回蕩著那句“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只覺聽得心內戚戚然。

    三人心思各異,均未有言語。過了一會,陶華又翻身到騾背上,對李潛說:“你說的都沒錯。人活一世,不該只為旁人。可李潛,我不中意你,我再也不見你了。”李潛聽她這般說話,臉色白了白,想伸手拉她衣袖卻又不敢,半路便把手收了回來,緊緊攥成拳頭垂在身側。

    陶華不忍再看他,拉了拉繮繩便對李隱道:“將軍可滿意了?”她語氣淡淡的,同與李潛說話時的溫柔之意全然不同,李隱聽得心中不快,卻也無可辯駁,只施了一禮權作回應。

    陶華點了點頭,驅騾前行。李隱與李潛默在原地良久,直至那細碎的鈴鐺聲全然隱沒在桃林深處,李隱才拘了李潛回衛國公府。

    當日事畢,陶華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晚上在榻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成眠。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李潛傷心的臉色還有李隱冷峻的模樣。

    陶華自小記心強,又目力過人,所見物事不說過目不忘也能記得八九不離十。她兩次遇見李隱都見其右手衣袖下藏著裹傷用的白布,她看李隱動靜原應是個右撇子,若這一鞭子打右手抽出,不知是怎樣的威力,倘若抽在李潛身上豈不是要皮開肉綻?如此思來想去,差不多直到天亮才真正睡下。

    陶華晚上睡得不好,第二日起來便晚了些。正梳洗完畢,侍女丹砂便急急而入,向她說左金吾將軍讓人遞了拜帖。另一旁的侍女櫻草之前未有隨陶華到桃林寫畫,不知李隱與陶華之間的糾葛,見丹砂面色倉皇,甚是不解。待丹砂與她解釋一番後,心裡亦不禁替陶華緊張。陶家雖說也是官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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