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山阁新进行宴,秋夜月回照初孽
阎坐在一旁,看郎中给清明换药,他对清明道:“晚上同章相吃饭,有个从黄州调上来的后生,岁数同你一样大,你可认识认识。”
清明的目光从伤口移到阎身上,点头:“是。”
“他是陈九的儿子,这些年一直跟着他叔叔在黄州,前不久陈九找我说起这事,如今也调进京了。”
这么一说,清明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陈九就是户部陈侍郎,与章相有旧交,少不了帮章相办几桩事,最近刑部有空职,就先调进来。陈九是老实踏实人,但就这一个独儿子,再怎么清正也不会亏待了他。
北山阁,三楼雅间,众人入座。
章相坐主位,右坐陈九,阎为副宾,清明照旧伴坐其侧。章相另带刑部二位副主事,均是阎党门下的人。其余陪客依次入座。清明看了一圈这阵势,知陈九另有靠山,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把刑部主事请来了一半。至于阎今日带着清明吃这顿饭,大概同往常也不太一样的,果然,章相左边就坐着个年轻后生,定是先是所说的,陈九的儿子。以后若和清明有来往,也少不了应酬交际。
这陈生看起来比清明沉稳些,也更老练些,虽还有一些羞涩之处,但来往应和的礼仪还算周到,想必先时在黄州有所历练。
饭菜还未上,众人先围桌寒暄。
“陈公子,早听闻你文思泉涌,今日可得给我们露两手啊!临风伴湖,可少不了佳句!”
“不敢当、不敢当。我刚从地方上来,见得如此宏阔佳境,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心中颇感座上佳宾贵人,携我一览皇都胜景,瞻仰故圣贤才。”
众人笑起来,章相顺着介绍,陈生一一拜过。
“这位是昭文馆学士,秦秘丞。”
陈生起揖,清明回拜。
“原来是秦秘丞,我听阎相说起过你,大有文才,做事也十分细心。我要向你多学习才是。”
“哪里,是阎大人抬举我了。”清明笑着敷衍,自忖其人不简单,竟在入京这段时间内拜谒了诸多高官,还颇得赏识。借着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在京城的脚跟算站稳了。
“世庆,清明与你相似,亦做过主簿,你与他或能多言谈两句。”阎微微笑着,十分和悦的样子。
清明看着陈世庆,认为阎的话语过分亲近了。亲近,呵……清明不知自己是否算与阎亲近的人,连床榻上的事都做了这么多回,也不见得他对自己有那样温和的语气。就像是长者对后生该有的姿态,儒雅而又温润,清明从没有从阎那里体察出半分。这算什么呢?清明以为自己付出的够多了,以为他得到了,其实,自己只是一具供人侮弄的残体,卑微而肮脏。
陈世庆笑着应答阎的话,偶尔看两眼清明。
清明的思绪飘散,手上的伤莫名开始疼了。刚刚换过药,一路上不曾用过左手,应该不至于出血。他亦不知自己如何走到了今天,也不知自己如何沦落至此泥潭中。一路上,他没少受屈辱,即使到了今天,也没能从噩梦逃离。
陈世庆说起自己在黄州任职的事:“我那时处理过一些民案,多是土地买卖之事。去年,和张先生他们清察了近十年的诉状,最后察出了十七桩冤案。那些入了牢狱的,均释放归田,按人丁补给了布帛米粮……”
“审理诉状总要多听辩辞,以前类似的案子时常拿来看看。有时几年前的旧事,也会被翻出来。我任苏州知府时,也曾处理过冤案……”阎说得慢条斯理,俨然是耐心教导后生的端正颜色。
清明一听“苏州”,下意识地绷紧神经。
“这一点,你倒可以向秦清明讨教些经验,他现在虽任着一副清要的职,以前也处理过许多具体事务。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