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因此流下更多的汗。
小舅妈停下来,冲我们招招手,又向前走了两步。我以为她会再走两步,然
而没有——她停稳当了,喊:「来人了,快回来!」
不等我靠近,小舅妈就直眨眼:「林林真高哇。」挽上我胳膊时,她还在说:
「光瞅着高,没想到都这么高啦。」打上高中起,她见我的头三句便离不开身高。
我笑着问小舅妈刚去哪儿了。她横我一眼,甩了甩长马尾:「忙呢呗,以为
跟你一样有闲工夫瞎逛?」姥爷咳嗽了一声。她立马伸了伸舌头,一时间把我挽
得更紧了。
小舅妈还在二中教书,或许住的远了,这两年很少到家里来。当然,印象而
已,除了寒暑假我也没在平海呆过几天。此人曾声称考上重点就送我什么什么礼
物,结果高考后那个暑假我数次杀到小礼庄她都不在家。直到临开学,她才托姥
爷给我捎来一把红棉民谣。琴倒是不错,至今尚在服役期。也多亏了这把琴,我
才得以在机电系的电音论坛遇到了陈瑶。
确实来人了。隔着马路,这些我几乎从未见过的亲戚们已在门口三五扎堆。
小屁孩们穿梭其间,像是游荡在珊瑚礁中的鱼虾。不时有人往路中央上扔几
个炮仗,搞得三两路人行色匆匆。我真想冲过去一脚踢死他。姥爷自然落在了人
群里,小舅妈则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站在正门口,陡然生出一种厌恶。这种场合我永远喜欢不来。
院子里更糟,桌椅板凳,杂七杂八,还哪哪都是人。刚想寻思个去处,有人
就蹦上来猛拍了我两下:「跟你姥爷跑哪儿去了?!这客人都来了,不见寿星,
急死个人!」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头蓬松的波波头在阳光下血一样红。当
然,与上述极具冲击力的形象一起砸过来的便是熏人的香水味。
除了傻笑,我无话可说。
「看看,看看,」张凤棠摊摊手,扭头哈哈大笑:「人家一点都不急,真是
要把妇女们急死了!」满堂哄笑中,她又在我屁股上捶了两下,嘴里也没消停:
「恨死个人!恨死个人!」
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说他脸皮厚。反正我是想死的心
都有了。
好在这时母亲打楼上下来,手里掂着俩板凳:「你爸呢?没回来?」
「回来了啊。」我这才想起父亲,脑袋在院子里转一圈,又转身奔出门外。
他确实回来了——正沿着小径朝这边缓缓踱来。或许当过兵,又或许教过几
年体育,父亲的腰杆总是挺得笔直。远远地,有点像发了福的许文强。
帮忙摆好桌椅板凳,我就没地方去了。进厨房溜一圈,被小舅塞了一嘴猪大
肠,我只能仓
皇而逃。客厅里也是人满为患,闲得蛋疼的老老少少们在欣赏一部
狗屁国产动画片。陆宏峰也在其中。
这货并不高,但说不上为什么,我老觉得他窜得有点快。之所以能在一屋子
的男屌中迅速把他揪出来,倒不是那声怯生生的「哥」,而是他已经升级为一个
年轻版的陆永平了。那鼻子,那眼,那嘴,连他妈发型都一模一样。周遭雾气腾
腾,动画片则娇声娇气,这种不对称感令我没由来地一阵沮丧。
在沙发旁呆立片刻后,我发现隔壁卧室有声响,就走了过去。敲门没反应,
我只好擅自支了条缝。萌萌趴在床头写作业,她笑嘻嘻地朝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