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禁军队伍已闯进树林,两人藏身之处身后是一条隐蔽的山沟,山沟底部长满了杂木乱枝,耳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中年男子不由分说地双掌齐出,将谢问从斜坡上推了下去,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沟底一眼,随后扭头离去。
谢问狼狈不堪地从沟底爬起来,刚要骂人便听到上方兵器相交之声骤起,厮杀声中依稀能听到中年男子的怒吼。
谢问摇摇头,心想这男人必死无疑,果然,厮杀声很快便平息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低沉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给我搜!”
若是在以往,区区禁军谢问自然是无所畏惧,不过此时对方全副武装,人多势众,而自己却孤身一人,手上连一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这时候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好不容易出了大牢,可不能就这样自投罗网。于是谢问赶紧在灌木丛中躲起来,屏息凝神地观察着上方的动静。
大约过了一刻钟,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的禁军终于离去。寂静的树林之中只剩下凄冷肃杀的风声,谢问又等了一刻钟,确定四下再无动静之后才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
斜坡上方不远处,一人面朝下地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谢问走上前去将那人身体翻过来,赫然正是那救他出狱的中年男子。
谢问心情沉重地伸出手去,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果然已经没了出来的气。谢问在那人身上摸了摸,想从他身上搜出什么能够辨明身份的物事,摸了半天只搜出一枚腰牌,从形制上来看似乎是宫中之物,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线索了。
面对着无名男子的尸体,谢问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愧疚。虽然他与此人素不相识,也不知道此人救他到底有何目的,但是此人将他带出留台,并且为了掩护他而死也是不争的事实。滴水之恩也应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谢问将男子就地掩埋,双手合十地在那隆起的土堆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秋风飒飒,席卷着残叶扬起谢问的衣角,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无名男子就像一颗投入宁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他本被注定的人生,更不会想到这毫不起眼的涟漪最终会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卷入波谲云诡的漩涡中去。
出了树林,往南走出几里地,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村落,四五间农舍散落于阡陌之间,一条清澈的河流从村中潺潺流过。
刚一进村,谢问便随便逮了一个路人问广化寺怎么走。被他逮住问路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看到谢问便吓得花容失色,谢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出狱,光看外表估计跟山里跑出来的野人没什么两样,当下毕恭毕敬地对那少女鞠躬赔了一礼,称自己是从他乡逃难过来的难民,问是否可以借地稍作休整。
少女起初确实害怕,但她见谢问说话条理清晰,似乎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况且此时天下初定,战火未歇,加之天灾连绵,流民难民的确不尽其数,这少女心地淳朴,便也不疑有他,爽快地收留了谢问。
总算找到了落脚之地的谢问先是跳进村旁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澡,搓尽满身满脸的脏泥,随后来到少女家中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刮掉乱糟糟的胡渣,将一头散发打理干净,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此时少女已经为谢问热好了一笼包子和一碗小米粥,端着碗筷刚走进来,一见谢问便怔住了。
“公、公子……你,你……”少女盯着谢问的脸,瞠目结舌起来。
谢问扬了扬清逸的眉梢,微微一笑:“姑娘有何吩咐?”
“不,没什么……你,你请便。”少女满脸通红地放下包子和小米粥,竟扭头跑走了。
谢问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不以为意地坐下,抓起包子就着小米粥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谢问向少女表达了谢意,顺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