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拜了拜,与襄景身后半步随行,襄门的宝船已与兰楼外的空中等着。本来已经打算不再回头,但想到月裁容和兰致,风烬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看,月裁容不在,倒是兰致独自站在不远处,两眼通红,神情恍惚地看着他。
他终究是有愧的,风烬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头登船。
“等等!烬儿!等等!”
女子焦灼的呼叫声传过来,风烬猛地一顿,回过头来。月裁容抱着一团黑色衣物跑来,她并不修行,能与兰孟亭一同长生全靠兰梦洲的灵药,平常体力就不好,现下生怕赶不上风烬登船,一路上拼命地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喉咙里全是血味儿。
“婶婶!”风烬三步并两步跳下船,扶住扑过来的月裁容。
她喘着粗气,把手里的衣服披到风烬肩上,是风烬最厚的那件披风,她绣了一对儿,风烬一件,兰致一件,绣了大半年。
“这船飞得高,襄门也地处高山,别着凉了,”月裁容抬手,搓搓风烬的脸,笑道,“你长大了。”
她虽然没想到风烬真走得干脆,心里却丝毫没有怨气,或者说,她早料到风烬心里有事,所以她拦住了兰致。她知道风烬在兰梦洲一定呆不久,风云顶的事,这个孩子一直记着,她努力过,但风烬放不下。
如果他非要出去闯一闯,查一查,她也只能支持。她小时候就听母亲说,风云顶上的男人,就像风云顶的朔风,一生狂烈,不可能驻足在安逸的兰梦洲的。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再野也不可能不关心,那个襄景一看就不是会照顾人的,风烬打小让她照顾惯了,一个人去到襄门,都没人照顾他,一定要吃很多苦。
风烬看月裁容通红着眼睛还硬挤出笑容来看他,不禁哽咽,他恨兰孟亭,但月裁容是全然无辜的。这些年,她拼命地在做一个好母亲,因为总担心灭门的事令自己耿耿于怀,她甚至在自己的身上倾注了比兰致更多的心血。
她并不需要如此的,她只是太善良,太好了。
“婶婶,对不起。”
月裁容拍拍他的肩膀,又拍拍他的头,后退一步:“快去吧,有空回来看看。”
宝船升起的那一刻,兰致突然推开挤着的人,拼命地跑过来,对着半空中的宝船大喊:“烬哥,你答应等我长大我们就结为道侣的!”
他泪流满面,大哭道:“大骗子!你得等着我!我会考进襄门的!你得等着我!”
宝船渐行渐远,风烬隐约听到兰致大哭的声音,却没看到兰致脸上的泪,更没看见温君竹听到兰致的话时,脸上委屈中带着惊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