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竟有你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鸣珂趔趄着爬起身来,抓起手边的虎皮毯也砸过去,“卑鄙无耻!”
赵锵接住虎皮毯,一把抖开,要当捉獾子般把他捂在里头,怎料还未动手,那边身娇体弱的小美人便软倒在榻上。
连日奔逃,已有一昼夜不曾进水米。鸣珂本就体弱,不沾荤腥,前夜吃的还是米粥,早饥肠辘辘,难以支撑。方才气血上涌地扔了两件,便觉头晕目眩,腿软地跌在榻上。
赵锵将他抱起来,正要询问,便听见“咕噜”一声,再看怀中美人,窘得眉头紧缩,双颊艳若桃花,对上他的目光,忙倔强地别开脸。
“来人!”一声令下,便听一阵金铁碎响,原是门口束甲的卫兵进来。
“储帅有何吩咐?”
“本帅的美人儿醒了,弄些吃食送来。”
话音未落,鸣珂瞪大双眼怒目而视向男人,男人却是毫不慌乱,压低声音道:“这满营的男人可是看着我将你抱回来的。”
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鸣珂已经明白,自己如今羊入虎口,若不依傍于他,顷刻便会被男人们争抢撕碎。
卫兵在外间放下饭食便退下,鸣珂自那两人入账,便闻到一股牛羊膻味,忍不住抬手掩住鼻端。男人对此毫无察觉,端了饭菜进来,浓烈膻味扑面而来,鸣珂捂着口鼻双目圆睁,只见木案上赫然摆着半边煮得稀烂的羊头,羊头硕大,内里脑髓眼珠必露,煮久的肉皮犹如人皮般雪白。
男人撕下一块羊脸肉递到他面前:“喏。”
鸣珂凝视着羊眼眶里摇摇欲坠的那颗眼珠子,男人手腕一动,那死羊眼珠咕噜噜滚下来,方形的黑眼仁直直朝向鸣珂,仿佛凝聚着无数怨念。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那木案,扑到在榻边呕吐起来。
男人见他趴在床边干呕,却连口酸水都呕不出,瘦弱的身体随着呕吐抽搐不止,蜷缩成一小团,不免无奈道:“我这营中,不比你们长安,你就将就将就罢。”
鸣珂抓在榻边的指背用力到青白一片,抽动的胃袋几乎把他虚弱的身体带得要栽下去,饶是如此,他依然只是摇头。
赵锵啧了一声,不明白长安人怎地如此娇贵。怕他吃不动老羊,才使伙头兵宰了头小羊来,羊头细嫩好克化,又为他特地炖了几个时辰,他竟毫不领情。
见他虚弱得直往榻下栽,随时要一命呜呼过去,便心急得直接将他往怀里一勒,捏起一绺羊脸肉往他嘴边送。
“你要饿死自己,也得交待分明再说。”赵锵见他不长肉,便捏住他两腮往里强喂,“你知道为了这一口肉,我手下多少人九死一生,如今你吃与不吃,都由不得你。”
羊肉入口,鸣珂浑身一颤,竟真安静下来,沉默地咀嚼吞咽,那只捂在嘴巴上的大手,在他费力吞咽下肉块后,才松开来。
赵锵复又喂他两块,他都乖乖吞下,喂至第四块,他又锁紧眉别开脸。赵锵正要威逼,虎口却被两根细细的手指牵住,怀中人可怜得满脸是泪,气若游丝地哀求:“我吃饱了。”
赵锵见把人家逼得泪水涟涟,也不好意思再强迫,抬手欲替他擦眼泪,刚伸过去,手指上的羊膻味又熏得鸣珂滚下两串泪珠,喉头抽噎着想呕。只好放下他,把帘子都掀开来通气。
鸣珂多年不食荤腥,肠胃哪里克化得动这种粗糙的野味,腹中犹如石硌般隐隐作痛,喉头油腻熏得他头脑昏沉,蜷缩在榻上,眼睛合了几下,便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军帐透气的窗洞已经透进些将亮的天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津津的粮食香气,鸣珂鼻翼微动,爬起身循着香味探出头。
不远处的窗洞下,赵锵正坐在一盆炭火旁,用木勺搅动着小瓮中的什么东西。每搅动一下,那香味便更浓,鸣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