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了。
中午时分,天气越发闷热。
云沉甸甸地压下来,好像在触手可及的高度。
城北派出所调解室里传来刺耳的吵闹。
穆芳生听了一会儿,是昨天来过的那对夫妻,因为家暴报的警,女的打男的,男的要离婚,女的不干。
眼前的屏幕上开着电脑自带的扫雷游戏,挪挪鼠标,点开最后一颗雷,满屏炸开,输了。
手腕有点酸,把电脑关成睡眠模式,两条手肘垫在桌上,头枕下来开始望窗台上的一盆金鱼。
就是最便宜的那种大眼泡金鱼,不知谁养的,养鱼的那位已经调走升官了,它就被留在了这儿,今年年初生毛病,瘪掉了一只眼泡,到现在眼泡也没重新长出来,可能影响了平衡能力,摆尾穿过水草时身体总是很斜。
水草悠然地荡来荡去。
困了,穆芳生阖上眼皮。
耳畔响起鸣笛一般的刺耳鸣响,又是那间审讯室。
胃绞着痛,头发被手抓起来,墙壁隔音板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孔隙在眼前放大。
“哐!”
是自己的额头撞上墙的声音。
“那女的在哪?”
“说不说?”
“哎,那些玩具是你用来打女人的吧?真他妈人不可貌相啊——”
“你跟他废什么话,”一只脚直接踹在他胸口,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南岛炸死了多少人!那女的在哪儿!”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说。
那只手重新抓起他的头发,发丝已经被汗浸透,头发滑脱,头皮似乎都一起被撕了下去。
被架回讯问椅上,钢板落下卡在胸前,血顺着惯性往下流,糊了眼睛,视野一片通红。
不到十平方米的审讯室,空调在他耳边“滴滴”响,直到被调成最低温十六度,冷风开到最强劲的风速。
“不是审不出来吗!先冻他一宿!”
空调“嗡”一声响,将他从那间审讯室拽出来。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后背冒凉风,回手摸了摸,衣服湿了,一后背的冷汗。
窗外雨点已经落下来了。
噼里啪啦的敲在玻璃上。
手臂被脑袋枕的酸麻,甩了甩,仰在凳子上回神,心跳仍很快,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没有证据,只能是扣留。扣留最多48小时,票子一张叠一张。
要是真把他关进看守所也还好,审讯室是一个没有人也没有窗的地方。
时间在那儿似乎变成了一种不存在的东西。
声音发出来,立即被隔音层吸收。在里面待一个月,感官几乎要退化。
他把左手翻过来,看向自己的虎口,白色的略凸起的月牙瘢痕,还能勉强辨认出是咬的。
拉开抽屉摸出一包鱼食,走到窗台旁边,捏了一撮儿撒在水面。金鱼立马歪歪扭扭地噘着嘴一张一合地吸颗粒状的鱼食。
脚步声嗒嗒进屋,前台接线警员环顾一圈,看见办公室里只有他,便望着他说:“110指挥中心转过来一个警——报警人说水城湾沙滩冲上来一个特别臭的血包裹,你跟小杜去看看吧,小杜在值班室睡觉。”
公事说完,转身回去办事大厅,脚步明显变快了。
这些人和他关系都比较一般。
有一次听派出所民警在男厕闲聊,聊到当年在他房间搜出来的那些性虐道具。
新来的不知道,所里老人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科普。
值班室,行军床上的杜琪脸颊睡出了半面棋盘格印子,头发支楞巴翘的,被他叫醒时眼神很是迷茫,杜琪是今年刚招来的辅警,刚毕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