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楼的窗户大多还亮着。
穆芳生拉上窗帘,从床头上捡起来没开封的方便面配的塑料叉子,扬手朝着门口灯光开关扔过去。
“啪”一声,叉子稳稳击在墙壁开关上,屋里暗下来,只剩下电视屏幕幽幽的蓝光。
新闻正预报着明天凌晨时分有台风可能在水城登陆。
把平板扣回抽屉里,调低新闻音量,躺上床,闭眼。
有一个飞行员睡眠法,可以治失眠。
他最近在照做,还没见着成效。
首先是放松。
头,脖子,手,脚。
放松得差不多,放慢呼吸频率,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专心喘了会儿气,思绪忽然拐到屠钰那儿去。
强行把那张脸擦了,脑中又浮现出青年手腕上那块表。渐变蓝的表盘,银河,星球,好看。
想久了,下巴上的伤口有点疼。
恼怒地往下蹬了一脚,继续酝酿困意,焦躁感却让脑袋越来越清醒。
最终还是睁眼。
楼下时不时过车,车灯投影在天花板上,一趟又一趟。
窗帘上的影子诡谲莫测地变幻着形状。
电视已经开始播纪录片。
大概窗帘微微灰白时,睡着了。
七点起床,总是伴随着熟悉的头疼眼睛酸。
拉开窗帘,外面红得令他一愣。
天上像燃着无边无际的火,打开窗,还是闷得有些气短。
确实要打台风了。
他站窗户看了一会儿,注意到路上有一辆紫色的捷豹。
——已经第三次看见它了。
车主好像绕着这公寓楼不停地兜圈,找不着路了?
回头瞄了眼墙上挂钟,七点半。
穆芳生就手拿起摆在小桌上的一桶泡面。烧上水。等着水开的功夫,撕开塑料皮,将泡面里的料包油包一股脑儿丢进垃圾桶。
吃泡面吃太多,闻着料包的味儿就没食欲。
拐进卫生间要刷牙洗脸,一照镜子又吓一跳,迟钝半天,想起来自己头发是怎么变这样的。
注视着镜子,他清了清嗓子,怪里怪气地模仿屠钰的语气:“前辈,你真好看。”
说完,自娱自乐笑了半天。穿制服,收拾出半兜垃圾,下楼。
扔了垃圾,一回头又看见那辆紫色的捷豹。
这个距离,够看清楚车里的人,那人朝他笑,然后突然以能撞死他的速度嗡嗡飞过来,车脸差个两三寸就能舔上他膝盖,车窗降下来,一张俊秀夺目的脸露出来,嘴角的红肿过一宿已经成了一小块淤青:“这么巧,送你去上班?”
“不巧吧。”穆芳生绕开这捷豹。
屠钰慢悠悠开着车跟在他身后,引得院子里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频频侧目,他只好停下来,弯下腰望向车窗里的屠钰:“你是监察组的?”
屠钰眨了眨眼睛:“不是。”
“心理医生?”他端详着屠钰表情,没等他说话已经了然答案,于是继续问下去,“那是我爸派来的?”
——也不是。
穆芳生停顿一秒,微挑眉梢:“就单纯想睡我?”
屠钰很乖巧地点了头。
他忽然发现这小子长得还很耐看。
眼角收拢成媚气的尖角,眼尾平缓地上扬,瞳色浅淡夺目,从山根拔起来的高鼻梁,上嘴唇中间有个明显的唇峰,唇角自然带了点往上勾的线条。
哟,当下最流行的阴柔相,搞恋爱诈骗肯定发财。
“既然选择当警察,好好学习多破几个案,不要满脑子都是睡男人。”
说完,穆芳生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