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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吗?”他们说话总是这样,很少进行多余的试探,旁人经常听得一头雾水。

    叶泊舟露出了今天下午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也算真心实意。

    他一把揽过魏述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封口费现结,请我吃宵夜。”

    情愫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驻扎,在关节布下机关,静静的控制言行举止,会因为别的什么人或事觉醒、发酵,犹如一只凶兽,时而暴躁时而温驯,天差地别却都有迹可循,拙劣地暴露踪迹。

    叶泊舟三句话里总要给叶柬留个位置,过于频繁,属于不正常范畴,容易让人觉得怪异,但魏述没有揭穿过,因为,他也身在此山中。

    魏述身后有两条小尾巴,三人形影不离,看似是等边三角形,彼此关系对等,并无差别。

    但运行的细节很残酷,总是在悄然揭露涌动暗流,每次两个小尾巴来找魏述的时候,魏述也都是会先摸摸其中一个的脑袋,或者,胳膊轻揽上肩膀,看似稀松寻常,掩护在“兄弟”之下的眼神,满溢而出的亲昵,超出界定范围,模糊暧昧。

    心里的那个人看向他,来不及自查,眼角就已不由自主地绽开欢喜,无法掩藏。

    少年时期的喜欢,尽管不够强大,但总是明亮又热烈。

    不为世俗接受,阳光下连牵手都会招来异样眼神,可某一次不小心地眼神擦过,依旧可以坦荡扬起嘴角,微不足道,可足够令叶泊舟去羡慕。

    叶泊舟在长大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想“好”的因果关系,最后,他看着空荡荡的家,孤独地承认唯一的解法,只是因为,他们是叔叔和侄子。

    可是叶泊舟昨天晚上得知,他的小叔叔,并不是他的亲叔叔。

    没有血缘关系。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不算道德地滋生名为开心的一番欢喜,他坦然龌龊心思,如今,那份念想深深扎进肉里,越来越深。尽管摆不上台面他又缺乏自控,可当亲情这一层屏障无法阻止他的时候,他便纵容毒素深入。

    可是,叶楼起和许恬出现在病房,他觉得有一盆尚未解冻的冰水闷头砸下,他猝然冷静下来,短暂虚幻的火苗熄灭后,烟雾散去,叶泊舟恍惚地想——如果说,他的喜欢,或是叶柬对他的喜欢,都有了另一种解释,会是怎么样?

    会不会出自习惯、依赖,或是,补偿?

    叶柬所有的放纵和默许都是事出有因,不是来自本能驱使,叶泊舟怯惧地退回原地,不敢细想,更不会追问。

    他忧心手里拿到的一切都有前因,前缀是“叶家的”,而他这个后果,只是因为他是叶楼起的儿子,许恬的儿子,所以他有幸拥有特许青睐。

    毕竟,周楚楚可没有。

    叶泊舟想不通叶柬的,自己又在摇摇欲坠,他只好逃走,躲进学业里,装作认真专注。许恬再也不用叫他起床,她甚至感叹儿子终于懂事了,颇为没心没肺地欣慰起来,他拒绝了叶楼起的专车接送服务,自己蹬着老旧单车早出晚归。

    繁重学业和空荡的街道,都在遮蔽他不得出路的青春期苦恼。

    农历新年前的那段时间,他一直保持早五晚零的节奏,学校关门后,他就满大街乱转,吸入他人归家的车尾气,吐出自己堵塞的犹疑,进入新一轮的无解中去。

    他似乎在怕叶柬上门抓他,又担心,等他某一天早点到家后,从叶楼起那里得知,叶柬根本没有来过。

    他们有半个月没说过话,他不主动去点开叶柬的聊天框,而叶柬持续沉默。

    直到,天气预报的初雪化成一年最后的失落,一场承前启后的雨水落下,春节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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