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缩地伸出食指在江眠的鼻尖下方探了探——还有点薄弱的气息!
陆迟如针尖般的眼神扫向赫连墨,他运气将江眠背起,冷声说道:“赫连墨,真有你的。”
眼见陆迟就要把人带走,赫连墨心中有刹那的窒息,他脱口道:“你能救他吗……?”
陆迟的脚步在听到这句问话时停滞了一瞬,他抬眼看向赫连墨,反问道:“你能吗?”
赫连墨沉默着摇摇头。
“既然你不能,就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陆迟不想再看这人,扭过头,“你们都是骗子,骗了我们所有人,只为了你们那位死去的前楼主。呵……把死人看的比活人还重的,怕是只有你们明月楼的人了。”
“你都知道了……是虞岚同你说的吗?”赫连墨闭上眼,问道。
陆迟冰冷的声音中此刻却带了些怒意,道:“是他!他还妄图让我理解——理解你们为了一个灵位便害的江眠成这副模样?还是理解你们为了那牌位将中原乃至南疆搅弄的血雨腥风?”
霎时,赫连墨仿佛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脸色阴沉地可怕,他盯着陆迟背着江眠的背影,喃喃道:“那不仅仅是一个牌位。”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如同是在狡辩。
于是他只继续道:“是我错了,不该将江眠牵扯进来。”
陆迟一言不发地听了许久,不愿再多纠缠。他足尖一点,带着江眠便消失在暴雨形成的灰白色雨雾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往何处去了。
“你……咳咳……怎么不快跟去?”虞岚脸色青白,命悬一线。
赫连墨握紧了虞岚的手,道:“我得留下来救你。”
闻言,虞岚却咧开了个甚是难看的笑容,回道:“救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救的。”
说罢,他只觉得气血不足,连说话都难以完整,想深吸一口气,胸口又疼的仿佛要将他撕裂。
虞岚只能稍稍缓缓气息,继续道:“其实……那日你退缩了,我不该勉强你。”
那日——在泠风的眼皮底下,虞岚将赫连墨劫走后,赫连墨的动摇虞岚看在眼里,却还是一意孤行,推着这一切发生了。
赫连墨一只手撑着虞岚稍显残破的身躯,另一只手无助地挡在那血窟窿上,却还是挡不住虞岚流逝的生意。
“我和白遥不一样……她是为了老楼主,我只是为了你这个兄弟……”虞岚的双眼逐渐失去焦点,像是濒死前说最后几句话。他并不想让赫连墨为自己的结局感到负担,殊不知越这样说,赫连墨却愈发沉默。
“我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倔性子,呜……”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他痛苦地呜咽出声。
虞岚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又笑了起来,道:“小迟还是心软了……他若刺的再右边一点,我哪儿能说这么多话呢?”
赫连墨始终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可肩膀处剧烈地抖动无不在证明着他的悲怆恸哭。
沉默带着压抑更加窒息,无尽的哀伤弥漫在雨中。
赫连墨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内息护住了虞岚的心脉,半撑着虞岚一步步地往外走去。
走至半山腰,他却看到了不少躺在一边横七竖八的尸体,暴雨将血迹冲刷了一部分,却冲不掉留有印证身份的衣物——其中不少穿着明月楼的黑袍,明月暗纹在湿透了的衣服上显得很是清晰。
除了明月楼弟子们的尸体,还有些——是陆家人的。
这些惨状如同在赫连墨的眼中洒上了一片细细碎碎的尖刃,联想到虞岚支支吾吾的言语,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
太多痛苦在这一刻集中而来,几乎要将赫连墨彻底压垮。
他甚至想就这般死在这片雨中,可身后还有人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