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棠的眼神就没有从饶思幸身上离开过,他心里想不明白,饶思幸既然已经跟着进了京,难道真不会去查探萧利从近段时间的处境吗?
路千棠一这么想后背就忍不住冒冷汗,饶思幸手底下的兵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若想较真,估计谁都讨不到好。
他能想到,萧明落也能想到,这位尚未加冕的新陛下很是客气地请教了饶思幸是否有良策,听众人谈论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通羌人远道而来,若没有人暗中提供粮草,怕是早就待不下去了。”
他说着一摆手,让身侧伺候的人拿了一封信出来,先让饶思幸看过了,才说:“这支商队反复出入雍豫和郢皋,前段时间被截住,抓了几个,只是没能清干净,还请饶帅调度,先斩内贼,再斩外敌。”
殿上知晓底细的都情不自禁地屏了呼吸,眼神似有似无地绕在这位将帅身上,都在等他的反应。
而饶思幸似乎感觉不到这些目光,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很是坦然地受命了。
很多人才算是放下了心,路千棠也长出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算是稍稍放松下来。
他这会儿环顾一圈才发现那位殿下怎么不在,心立刻又提了起来,想来这么多天都没能见到,连个口信都没往回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现今饶思幸进了京,他也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往世安殿跑,只好先托人问了一番,这才知道萧轻霂已经回了瑾王府。
路千棠立刻轻车熟路地进了瑾王府,此时太阳将将要落山,晚霞绚烂,将天边的金色光晕捻成了一条长线,胭脂色泼了满天。
他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着那位殿下,最后竟然在一间没怎么去过的小阁楼里找到了人。
小阁楼的窗很宽敞,一张小案几靠在窗边,上头放着的书被晚风时不时吹动,翻动一两下,发出一些轻微的纸页响声。
那位殿下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晚霞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印得头发都是亮晶晶的。
路千棠小心地凑过去,想去看看是什么书把瑾王殿下看睡着了。
他盘腿坐在了边上,探头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半边都被萧轻霂压在了胳膊底下,露出来的半边书页是一块石碑,只露出零零散散的字来,但总觉得像是佛经之类的东西。
他正困惑,这才发现边上还有一页写完了的字,路千棠顿时恍然大悟——这是在抄佛经呢。
路千棠心说,平日总说我信神神鬼鬼,自己这又是在干什么。
他也没动作,悄悄地也趴在了案几上,盯着瑾王殿下的睫毛看,看了一会儿有些心痒痒,忍不住偷偷蹭过去亲他的鼻尖。
结果便宜刚占到,就把人惊醒了,瑾王殿下像是被他吓到了,刚睁开眼的眼神凌厉得吓人,猛地就要往一边躲开。
路千棠哎了一声,忙抬手去护他的头——再往后窜就撞到窗子上了。
萧轻霂的反应太大,得亏是撞到了路千棠的手上,看着路千棠被磕得吸了口凉气,才算是真睡醒了。
路千棠伸手抱他,说:“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反应这么大。”
萧轻霂缓过神来,拉他的手过来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路千棠笑了一声:“一间间找的——你在干嘛呢?”
萧轻霂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神态,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拢了起来,答非所问道:“让晒得发懒,没想到睡着了,什么时候来的?”
路千棠嘁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不怀好意道:“别藏了,我都看到了,你抄佛经呢?”
他说着又往跟前凑,疑惑道:“这写的什么,字大概能认识,放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啊。”
萧轻霂抬手把他的脑袋推开,说:“我闲着没事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