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该喝药了

了自己的眼中会生出些柔情,也怕被此时正盯着她的楚王李荣看出什么,尽管她总是这样的安静平和、温雅从容,犹如人们心中最完美不过的皇后,完美到甚至失了女性的魅力,连皇帝也是以妻子看她,而不是以对一个女人的眼光。

    楚王是王氏女和皇帝的孩子,之前是嫡子,而后由嫡贬庶,之前皇帝有意将王氏女从永巷召回,也曾问她,他死后对于嫔妃和非她所出子嗣的安排,大有回心转意之相。

    阿允那时恨不得将王氏一族尽数屠戮,却想到了前代的栗姬以及她的下场。只道会尽嫡母的责任,将庶妃所出子女视作她的子女,而妃嫔妾婢则按照皇帝心愿陪葬或荣养于宫中。

    皇帝听到大悦,称赞她贤德。

    因着这个原因,楚王李荣想必对她亦是怨恨深重。

    但无妨,阿允告诉自己。只要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不管楚王心中如何想,他身边的侍臣,以及各位重臣府前府内把守的士兵,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君威、什么叫做天子的意愿。

    未来的天子也是天子。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愿意被关进诏狱,在得到一杯毒酒时得知全家都奔赴刑场的消息的。

    而阿允,也势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在皇帝的床榻旁得到了这个消息。

    也可以说,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皇上驾崩。

    身边亲近的宦官吼着尖锐的嗓子喊。

    在阿允手中从坚硬到没有力道的手指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程度,这个登上帝位数年的男人在这一夜死去,没有死于布满硝烟和乱箭的战场中,他死在了极尽天下人之力供养的皇宫中。

    他身边有许多人,多到曾经那个贫家小子,后来的爵爷,想都不敢想的地步,他们不是和他血脉相亲的亲人,就是曾与他争战龙床的美人,或是在他一生中起到莫大作用的重臣贤良。阿允跪在前面,能清晰地听见他们哀痛的哭声,连同她自己的声音混在一起,悲痛得令人心颤。

    她闭着眼睛,感到湿润的水珠浸满了自己的睫毛,把它弄得沉甸甸的,连同内心那份几乎没有动容的情绪混在一起。

    她真的不伤心吗?

    她真的在伤心吗?

    阿允,也是被皇帝称为拙燕的女人下意识地质问着自己,连同从嗓子里发出的泣音一起埋葬于耳间。

    很累很累。真的非常地疲惫。

    十数年的去表演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人。一个贤惠的妻子,懂事的昭仪,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果不是曾经记录在史书中那些女子的行为,阿允是不会想到自己真的能扛到这种时候。每一步都是如此的痛苦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几乎丧失了一个真正人类应该有的情感。对丈夫纳妾的厌恶,对从正妻之位赶下去的愤怒,对自己孩子的爱怜,对丈夫应有的爱意,以及,身为一个正常女性沦落到深渊的苦痛。不能怨,不能恨,不能厌,不能妒,不能远。要像现在一样的得体,才能保全她的性命。

    从今天起,她可能还会疲惫劳累。但最起码,她可以稍微的、不会担心因一个表情的错误而死去。

    阿允想笑,在这片哀泣声中

    她的表情仍旧是悲伤的,头脑在发颤,身体也开始激烈的抖动,心脏传来堵塞般不舒服的感觉在这感觉中晕了过去,摔倒在另一个人冰冷又柔软的怀抱中。

    她在黑暗中醒来。

    周围点着沉香,是很令人着迷的清淡香气。

    她未穿鞋,也没理会那些想要靠近她的宫女太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宫殿外。周围的空气冷的刺骨,她眉目间带着极致愉悦的笑意。

    宫人在其后跟着跪了一地。

    回头。

    准确的看见自己心里现在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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