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持续了一个中午，院长匆匆赶来事情才平息。彼时的温宜瑜刚参加完状元哥哥的葬礼，回来后目睹了所有过程。张向望在窗口付完钱，看见温宜瑜呆呆地站在那，赶紧拉着他离开。
张向望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往病房走，用自以为不经意的语气道：“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花了多少钱多少心力，说自杀就自杀，根本没想过父母以后要怎么活。”
他感叹：“真是自私啊。”
温宜瑜闻言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赞同了状元哥哥的想法。
——确实，哥哥，这个世界确实糟糕透顶。
这也是温宜瑜为什么如此讨厌医院的原因。
他渐渐能下床走路，长得漂亮的人总是能得到很多目光和喜爱。温宜瑜在花园里散步时就被一个奶团子扑了怀，他不得已抱起这个小奶团子，小孩子的头在他脖子上蹭啊蹭。
这是圆圆，孩子的父母向他介绍奶团子。圆圆毫不见外地捏了捏温宜瑜的脸，笑了起来：“你的脸好软啊。”
圆圆是恶性肿瘤，化疗效果不是很好，生命或许随时随地会结束，可能温宜瑜一起床就看不见她了。
所幸她的父母很坚强，这些年来为了找医院在全国各地跑。两人把工作都辞了，平时就打些零工做些兼职，家里的房和车都卖了给圆圆凑医药费。
“哥哥，化疗好疼啊。”圆圆有一次深夜找他玩，抱着他偷偷哭，“真的好疼啊，可是我不敢在妈妈面前哭，因为我要是哭妈妈会比我哭得更难过。”
“那就不做化疗了。”温宜瑜开了个玩笑，“你要睡觉了。”
“不要。”圆圆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想活着，哥哥。”
“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我还没上过幼儿园，我还没给妈妈做一顿饭，我还没和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玩。”
“哥哥哥哥。”或是化疗的疼痛记忆又涌上来，圆圆开始哭，“我明天又要化疗了，我不想死啊哥哥，圆圆想活着……但是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温宜瑜从来不觉得这个愿望多么难实现，但对于世界上的一些人而言，生命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馈赠，他们珍惜着生命的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甚至是每一秒。
因为他们或许下一秒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
和圆圆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开心。这个女孩从小就生活在医院里，却是苍白颜色中难得的一抹亮丽，像是死亡中的希望。
在圆圆化疗后的第二个晚上，圆圆妈妈找来了他。
“哥哥。”圆圆的声音很微弱，她全身都在疼，“我想要一束花，我想要去旅游，去书中的九寨沟，去天安门广场，去迪士尼乐园，去西湖，去布达拉宫，去青藏高原。”
“那圆圆一定要好起来。”温宜瑜摸了摸圆圆的光头，“好起来哥哥就带你出去玩。”
圆圆笑了一下，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那哥哥一定要等我。”
在温宜瑜住院的第十二天，圆圆离开了人世。父母和主治医生都有准备，葬礼办得平静又低调，没有人掉眼泪，只有圆圆妈妈看着墓碑上女孩灿烂的笑颜，偷偷抹了眼泪。
林泽宣给他带了一束雏菊，他把它放在了圆圆的墓碑前。
愿你永远快乐天真，愿你得到你想要的爱。
第18章
圆圆的葬礼结束后，温宜瑜便再也没有和林泽宣讲过一句话。
林泽宣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温宜瑜太聪明了，聪明到或许有时他也不希望自己那么聪明，成为一个笨蛋，可以顺着林泽宣给他编织出来的美好梦境，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他就可以毫无负罪感地活下去。
林泽宣会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