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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虽然能听得懂人说话,但四肢不协调,说话也颠三倒四,反应更是慢正常人半拍。

    美丽的姑娘变成了智障儿,这并不能阻止人们流言的传播。人们不关心事实的真相,人们只想要获得饭后的消遣——即使这些简简单单的话语会对别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也会有人毫无关心地说:“不过是说了几句而已,谁没说过别家坏话?”

    张向望原本是随队过来考察的村官。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安静漂亮的温丽雅,执意要把别人娶回家。

    听了这个消息,温丽雅的父亲喝得醉醺醺,回家先打了温丽雅一回,然后抽着烟道:“让他给钱哈,我没钱喝酒了。”

    多年过去,他知道打温丽雅哪里不会被人发现,也知道打哪里温丽雅只会疼但不算致命。

    虽然张向望追求温丽雅的消息传了出去,但总是会有人在路上摸摸温丽雅的手,然后像一个流氓一样大笑。

    没人会相信——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山沟沟里,以为这里就是整个世界,北京啊上海啊深圳啊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甚至会有人极其无知地认为北京甚至还没他们这里好。

    他们根本不相信温丽雅会嫁出去,这里的姑娘就该嫁给这里的汉子,这是习俗,否则小镇上那么多单身汉娶不到老婆。

    温丽雅被父亲赶出了家门——因为她没有带钱回来,还要嫁给一个外地的人。

    下贱。肮脏。婊子。荡妇。他们骂道。

    温丽雅的抑郁症就是在这个时候患上的。那时没有人对这种疾病有所了解,张向望也只是知道这种病会让人不开心。

    ——那让她开心起来不就好了?他说。

    温丽雅笑了笑。她很少笑,笑起来温柔又羞涩,她看着张向望,眼神空洞洞。十几年来看着他为自己忙上忙下,看着他一年一年升职再下岗,孤独和疾病压垮了她,她整日坐在家中,漫无目的地发呆。

    直到她怀孕了。

    温宜瑜的到来让她欣喜异常,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感受这个小生命,正安安静静地呆在她的肚子里,不吵也不闹。

    她的宝贝一定是一个漂亮乖巧的宝贝。她想。

    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的世界有了颜色,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温宜瑜一笑,她也笑;温宜瑜一哭,她的心就揪紧了。

    她可以背着其他人的谩骂,她可以接受着张向望母亲的嫌弃,她甚至可以带着温宜瑜扛着行李东跑西跑。只要她的宝贝在,她哪哪都不怕。

    温宜瑜慢慢长大,他活在小县城里,成为同学们欺凌的对象。

    小孩子的欺凌能有什么?不过是扯扯头发,脱掉温宜瑜的裤子指着他大笑,骂他不配当男生,把他的头压在水池里,往他的抽屉里扔蕾丝内衣罢了。

    温宜瑜大多数时候什么也不会讲,他只是默默坐在学校天台上,等着呼啸的风把湿透的衣服吹干,然后再回家。

    他不会告诉张向望和温丽雅,因为他知道温丽雅什么也不懂,而张向望只知道责怪他不懂事不听话,永远只能给父母添麻烦。

    在温宜瑜14岁那年,他选了一个霞光满天的下午,无比从容地从八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后来的温宜瑜在向他的心理医生章医生描述他当时的心情时,他说——

    “那一刻,我真心地感到喜悦,这是我十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绪。”

    “我感觉无比自由。”

    初三时温宜瑜接触了很多文学,经常伤春悲秋,颇有些文艺少年的情怀。临床的大哥哥是前几年的高考状元,上大学后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有时候温宜瑜就在旁边看着他发疯,嘴里念叨着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医护人员一股脑地把他按在床上给他注镇定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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