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找来的这个律师竟然意外的稳重,除了讲话声音细弱,完全没有被对方影响:“你们喝酒的地方是否有监控拍下了你展示刀具的画面?”
“没有。”
“赌场里没有监控吗?”
林同明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律师先生,谁和你说我们去了赌场?”
路平安和邢天隔空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设下的唯一一个陷阱,却已经听见了失败的碎裂声。
律师和林同明用目光对峙着,几秒钟后林同明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拙劣的把戏厌倦到了极点,“那天晚上我们去了龙记烧烤,这是家本地人才知道的老馆子,肖山带我们去的。店里没有监控,但他和龙老板能给我作证。”
林同明身边的律师这时才像刚睡醒似的说了第一句有用的话:“请法庭传唤我方的第一位证人。”
肖山被带进来的一刻,邢天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玩的积木,一个角落松动,然后整座房子土崩瓦解,你沉默地看着,知道一切都完了,回不去了。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他比路平安理智,明白打这场官司只是一条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途径,可原来他错了。他揪着肖山的领子,他说过那么多劝告他,警告他甚至是无用的话,原来是在每一个瞬间都盼望他能回头。
生活是一片死海,他们投入希望,希望被吞噬。他与路平安,永远是同病相怜。
——
“本厅宣判,由于检方证据不足,被告人秦双全过失致人死亡罪罪名不成立,予以被告人秦双全当庭释放。”
“被告人林同明,一审过失致人死亡罪罪名成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拖着长音的调子在旁听席响起,审判长又敲了一记法槌:“肃静!”
灼热的血液顺着邢天的脖子往上蹿,他看见路平安转过脸,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全体起立!”
“审判长,”路平安慢慢站起来,慢慢用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看过去:“我能在林同明被带走前和他说句话吗?”
审判长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林同明依然仰着脸,似乎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后悔。路平安第一次这样无理地打量一个人,看见他的嘴唇挂着笑,他很骄傲自己做的一切。
和他相反,秦双全正抱着手臂,鸵鸟一般地深埋脑袋。
路平安再一次移回目光,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对这张脸毫无印象。林同明或许天生就是个完美的替罪者,像雨天落在地上的水迹,打伞的人满不在乎地踩过去,水迹就干涸了。
“你被放弃了知道吗?”他盯着他,“你的人生被放弃了。”
林同明被押走时仍然拼尽全力地扭过头,路平安觉得他是想再看一眼秦双全,他的目光却始终怨毒地落在自己身上。一条青筋在他脖子上爆开,林同明声嘶力竭地吼了句什么,路平安没能听见。
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倒扣的玻璃鱼缸,他短暂地失聪了,被邢天揽着往外走。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他抬起头,看见天空劈过一道暗紫色的闪电。
他没听见雷声轰鸣,却听见了一阵短促的嘲笑。
几个身上挂满金属装饰的男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肖山侧着脸,尽可能躲在他们身后。路平安明白,这是秦双全的“亲友团”,他们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
只是他们的“英雄”早已坐上轿车逃之夭夭。
他们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为首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