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会对你的父亲或者是母亲有怨气吗?”
“”
季杭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在相互沉默了良久过后,宁远说,“我们睡吧,都聊了这么久了。”
他说着,就从季杭怀里轻轻挣开要躺下,季杭却像是受惊似的把他重新抱紧,手臂箍得紧紧的,像是怕他离开一样。
“在我父母离婚的前一天”季杭的语调微微颤抖着,“在我父母离婚前一天,父亲还笑着把我举高,结果第二天,他就只在出门前对我说了一句,‘你以后就跟着你妈吧,爸爸要走了。’,就彻底离开了”他轻声说着,搂住宁远胸膛的双手越发的用力,身躯也在微微颤抖,像是极度渴求着宁远身体上的温暖。宁远反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背包裹进手心里。
眼眶发酸发涩,季杭无力的弯下了背脊,靠倒在宁远的肩膀上,把自己身体的重量依托给他。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他明明还对我笑过,为什么会走得这么干脆,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他不是应该爱我吗,比起我的母亲”
“我是不是他多余的无关紧要的,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的,他只是在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而已,他根本就没爱过我,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
“我一直以为所有人的父母都会和我的父母一样,一样冷淡,但是,完全不一样啊,他们的父母会叫他们回家吃饭,会因为他们的成绩或好或不好感到开心和生气,会因他们的生病而急得团团转,但是”
肩颈的水迹逐渐晕开,湿湿热热的,像是蒙在人的心上,让人喘不过气。季杭哭得静默无声,毫无声息,只有他抱紧宁远的双手和微微搐动的身体,在说明他内心的难受。
他带着些哭泣的鼻音说到,
“我不想交朋友,因为不想听他们说父母对他们有多好,不想听见他们的父母叫他们回家吃饭;我讨厌上学,因为总是要写周记,要写父母、家人、朋友、亲情的事,要听别人念他们的作文;我讨厌输液打针,母亲总是叫我自己打车回去;我讨厌玩玩具,他们总是觉得这样就够了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讨厌面包和牛奶,也讨厌蛋糕,已经不会想再吃了;我讨厌一个人在家,我讨厌下雨,我讨厌冬天,我讨厌讨厌”
“我讨厌他们”
“如果一出生就死了,那就太好”
胸前的衣服被紧紧攥住,季杭微微的啜泣着,发出细小的哽咽声,他身躯的颤抖传递到宁远身上,让宁远的心脏也跟着微微震颤。
——他终于卸下了他的所有伪装,开始细数自己的伤痛。
那一根根不带恶意偏又钝钝作疼的小刺,早已随着年月的积累,嵌合入肉里了,只动一下,就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实,那些伤口却是从来都没愈合过。
刺也梗塞在心,从没拔出来过。
他抽噎着说到,
“宁远、你之前猜得很对,我不想任何人安慰我,我就想死掉,我感受不到活着的乐趣,生命中好像就尽剩些难受,吃饭会觉得疲于应付,走在街上会觉得劳累不堪,我就想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掉,好像从未出生过,谁也不会伤心,谁也不会难过,那样就太好了。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对我寄予厚望的叔叔,但是、但是我真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我做梦都是我处在险境里,我放弃了挣扎,死去”
“甚至在遇见你后,我也同样选择了放弃,不止一次的,想要死去”
“我已经厌倦了那个从高处坠落的梦了,也不止一次在站在高处时感到兴奋与战栗了,我想跳下去,我想死,我想结束,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活着自杀是不对的,但是我思考过很久,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