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抗议,却没能发出声音。
「林林?喂?」
手机里传来咚咚声,似敲门,又似擂鼓。我在脑海中四处跋涉,大汗淋漓。
那熟悉的健美胴体泛着莹莹白光,几乎近在眼前。我甚至能碰触到她的光滑
和温暖。还有饱满的红唇、湿淋淋的肉、乌黑油亮的毛发,以及各种萦绕耳畔喁
喁不休的语气词。我感到自己在缓缓上升。正是此刻,咚咚声突然变成了砰砰响:
「林林!还不起来?奶奶可出门了,啊?」
奶奶并没有出门。她老给我热好了白鸭冬瓜汤后,就坐在一旁死命地翻白眼。
「学啥不好,跟你爸学喝酒,这是你妈了,换我,想喝汤——没门!」奶奶
给我扔来一个馒头:「还有和平,血压高又不是不知道,整天喝喝喝,他哪敢喝
啊。他可不敢喝!就那谁,你爸的战友,前阵儿不刚喝酒喝死!」
我冲她咧咧嘴,就又埋下了头。事实上尽管洗漱完毕,我依旧没能从湿淋淋
的忧伤中缓过神来。
「也是高血压!」奶奶强调。
「知道了。」我只好向她表明态度。
其实昨天也没喝多少,半瓶老白干刚下肚,就给母亲搅了局。她送人回来,
便要马不停蹄地把我和父亲押回家。后者嚷着要留下来看戏。母亲二话不说,扯
上我就走。好在毕加索拐过街口时,他总算是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一路上母亲沉
着脸,我绞尽脑汁地讨好两句,只引来一声冷哼。兴许是中午张了风,进了门父
亲就直奔卫生间。那呕吐声催人泪下,也由此拉开了奶奶演讲的序幕,只记得最
后她老人家唱:「喝喝喝,喝死你得了。看看你,看看你,啊,是当爹的样?」
也许奶奶的表演太具震撼力,确实把父亲鼻眼的几颗透明老鼠屎收拾的服服
帖帖。
要不然,家里的水龙头铁定得换。
安顿好父亲,母亲就赶回了小礼庄,毕竟晚上的祝寿戏还有的忙活。我躺沙
发上看电视,被拍醒时将近十一点。
母亲让我回房睡,又问饿不饿,最后满怀歉意地说
:「明儿个临时有个电视
台采访,关于青年演员的,原始森林可能去不了了。」
平海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城北,宽阔的河流蜿蜒东去,串连平海乃至整个
平阳地区。
「万灶沿河而居,千帆顺水逐波」——这条河,自然成了平海人赖以生存的
母亲河。平河两岸紧靠平海城区的除了孝李塘、小礼庄、西水屯,还分散着葛家
庄、周村及张岭等几个村落。那个年代,工业化导致城区高楼林立,县郊的交通
状况却并无半点起色。
经过县改区,93年又撤区设市(县级,平阳代管),在平阳市委常委中某平
海籍领导主抓下,一条双向六车道的环城公路在历时多年后于97年终于峻工通车,
总算结束了平海境内无高等级公路的历史。城郊西南角,有个所谓的原始森林,
年前刚开发。吹得那叫一个猛,又是活化石,又是蓄氧池,连广告都打到了我们
学校。什么「荒野漂流,极限挑战,原始奇观,待君征服」
——老实说,对征服它我真没啥兴趣。这类通过跋山涉水来体现祖国生态多
样性的行为在我看来总是过于夸张。
饭毕,我别无选择地躺到了沙发上。刚换个台,手机就响了。等我奔到卧室,
它又没了音。未接来电有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