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轲见玄鹤住了手,连忙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眼疾手快地扎入闻辛身上几处大穴,断其脉络,止住蛊毒的继续扩散和蔓延。暗紫色的蛊毒就像偃旗息鼓的猛兽一样,一点点地往回收缩,直至完全褪回到闻辛的脸上,却始终不曾消失。
“没用的。”玄鹤在一旁低声道,“他体内有不止一种蛊毒,是除不尽的。”
皇甫轲不解地抬头:“师尊,您和闻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中了百鬼噬心掌和傀儡虫,自知命不久矣,便想着在临死前与我拼个同归于尽。”玄鹤低头看着闻辛陷入昏迷的脸,“他偷偷地跟在我身边,想要行刺我,可惜,他失败了。就在他快要断气之时,我忽然心血来潮,往他的体内植入了新的蛊虫。你猜后来怎样?”
皇甫轲暗自一惊,他看着闻辛的脸,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猜测。
“难道……他把蛊毒给吸收了?”
“不错。”玄鹤昏暗的眼眸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当时我也很惊讶,没想到他的意志力和体质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于是我便突发奇想,如果不断地往他的身体中植入新的蛊虫,久而久之,他是不是就会变得百毒不侵。”
“所以,闻辛的脸……就是不断吸收蛊毒的结果?”皇甫轲听到此处,早已是不寒而栗,他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道,“师尊,闻辛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您如此折磨他,除了让他生不如死,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玄鹤不屑一顾地笑了,“他是个有趣的玩物,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皇甫轲呆滞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玄鹤,一时哑口无言。
玄鹤低低地笑了:“说实话,起初我的确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时就像个傀儡一样任我摆布。可一旦清醒,即便被蛊毒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拼着一口气与我拼命。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一直活到现在。”
“可是在战场上,我从未见过您将他带在身边……”
“那只是因为我舍不得他这个玩物而已。况且我留他在身边,就是为了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杀了我。他活着还能给我带来一丝丝愉悦,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皇甫轲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痛,颤声道:“师尊,难道在您眼里,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任由您随心所欲操控的玩物么?”
“也许吧。”玄鹤戏谑地笑了,缓步走到皇甫轲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除了你和白鹤。”他顿了一顿,语气尽量放温柔下来,安抚似的说道,“轲儿,过去的一切,为师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为师再也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只需要乖乖待在为师的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好不好?”
皇甫轲一步步后退,颤抖着摇头:“不,师尊,我不能……”
玄鹤板起脸:“还是说,你想闻辛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
皇甫轲低下头去,半晌不语,眼神渐渐失去了光芒。
翌日,风和日丽,赣江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一艘轻舟从江水上驶过,谢琞立在船头,望着波涛滚滚的江水,一时间思绪起伏。
“公子。您真的要去江州吗?”从方才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林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如今江州已经落入叛军手中,城中戒备一定加倍森严。您贵为千金之躯,实在不必亲自以身犯险。”
“江州是三江之口,天下眉目之地。丢了江州,岳州便腹背受敌,处境岌岌可危。不打破这种局面,战局就无法扭转。我当然知道江州是个危险之地,可是那又如何,如今我们无路可退,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