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嘎柳子提到呈

    饼子立起样子时,一个对着另一个说:「你猜他往哪边倒?」

    「后面倒」,另一个红卫兵小将回答着,将他的身体只是略微向后倾斜了一

    点点,然后松开手,丝毫无法平衡的嘎柳子便向后倒去。因为后背两条反绑着的

    双臂,也因为他的腰呈弓形弯曲,向后倒时没有象前倒那幺地死板。不过这时,

    他的脸却正面朝天了。

    卫小光搬动了一下坐骑,凑近他,附下身子看他一会,然后脱去了鞋,将两

    只又肥又厚的臭脚,蹬到了嘎柳子仰面朝天的脸上。

    「闻闻,香不香?」

    嘎柳子却伸出了舌头,在那肮脏恶臭的脚底上舔舐起来。

    我全身涌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正在我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随着一阵冬天室外的凉风的侵入,

    一个稍显撒娇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卫老师,你脚太臭了吧,我都想吐了!」

    卫小光却一脸坏笑地对着脚下的嘎柳子命令:「听到没有,还不快点舔干净

    了,人家都嫌臭了。」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把鞋穿上了。

    就这样嘻皮笑脸的,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什幺正经事也没干,那年头的革命

    行动也不过如此。

    冬天,没什幺农活后,学校房顶要砸胶子。什幺叫砸胶子呢?就是在房顶上

    抹一层石灰和胶泥的混合物用于防水。那时我们那的农房房顶没有瓦,一般的人

    家都是麦桔和泥抹的,好一些的便是砸胶子了。

    这砸胶子的活并不请人,而全由学校的师生加上全村的四类分子们承担。

    这天吃过早饭,我和妈妈便带着工具到了学校,我到了各班的集合点集合,

    妈妈则站到四类分子的集合点,由背着步枪的民兵们集合,然后开始分配工作,

    和泥、和石灰、传泥、砸胶子、磨胶子等等。

    民兵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子弟,不过这些翻身农民的后代也是真他妈的

    坏,明明有男四类也有男学生的,可他们偏偏分配所有的女四类分子和石灰泥,

    而让男四类们干其他的活。和石灰泥如果是正常的用铁锨四齿镐什幺的搅和也不

    算重活,但民兵们坏就坏在,他们却非要求女四类分子们脱了鞋袜踩到石灰泥中

    用脚去搅和。要知道在那时的北方农村,人们的思想观念还相当的守旧,女人的

    脚还是象封建时代一样,是属于第二性器官,不能暴露给外人看的,尤其是几个

    中年的地主婆,都还是缠足,这就更是羞辱和刁难了。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甚至没有人敢于迟疑,包括妈妈和鹿一兰等在内的全

    体女性四类分子,全都脱去鞋袜,高高地挽起裤腿,排成一队站好,等待着下一

    个命令。但那几个缠足的地主婆,却为难地不肯当众暴露小脚,其中一个便向着

    一个民兵小声衰求道:「我不嫌鞋弄脏,穿鞋去踩……也一样。」

    回答她的是厉声的斥责。无奈的,她脱去尖尖的小鞋,穿着布制的袜子,停

    住了手,迟疑着,看着另外的几个也是缠足的地主婆,几个女人仍旧没有动手脱

    去鞋袜,另一个民兵上来,揪住其中一个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口中

    骂着:「他妈的狗地主婆,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从肉体到心灵给你们一

    个彻底的改造,胆敢抗拒改造,要你们知道知道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

    又一个民兵上前,抡起三八枪的枪托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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