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这和尚话里话外都是怕死的,真不像个出家人。
两人进了寺庙,里面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穿着破烂的衣衫,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坐在地上,互相帮助彼此。
“北朝的铁骑从这里已经过去了,他们将镇子烧了,大肆杀人,总共三天三夜,到处都是血流。我和师兄们下山救人,那些鞑虏很凶残,我们都那样和他们对打了,结果就跟不要命一样。但是我们出家人又不能犯杀戒,只能将他们赶跑。”这和尚也不认生,在他旁边絮絮叨叨。
“他们都是洛河镇的人吗?”陶姜蹙眉,眼里暗暗冒着泪光。
那和尚道:“不是啊,还有隔壁镇的,他们都来这里逃难了。寮房还有僧房都已经让出去了,人都住满了,可每天都还是有人来此避难。”和尚叹了口气,如今寺里已经人满为患了,而且粮食很快就会供应不上。
陶姜又问:“如果北朝的人放火烧山怎么办?”
和尚笑道:“那北朝有个习俗,就是不能对山林不敬,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他们上山来又如何?”
“这有什么,我小师叔早就已经布下了迷阵。对了,小僧法号戒哗,施主你叫什么?”和尚弯着腰睛,笑的诚恳。
还真是有缘,一次两次都是他。陶姜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你都长这么多大了,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陶姜。”
戒哗瞪圆了眼,眼里脸上都写满了震惊。“都说陶姜是魅惑君主的妖精,如今人还在休屠皇宫,你说你是陶姜,谁信啊。”
陶姜闭口不谈,只是道:“我来此,是要找我娘。”
戒哗还想说什么,只见从远处走来一个高个子和尚。
陶姜看他眼熟,才想起来,这人是戒贪。他的样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瘦了很多。
他从走廊那里走来,到他们跟前,行礼。
“师兄,你来找我?”戒哗问,不过戒贪并未搭理他。
“陶施主,方丈有请。”
“陶施主?他真的是陶姜?那个陶姜?”戒哗瞪大了眼,一惊一乍。戒贪瞪了他一眼,对陶姜道:“请,方丈还在等候,”
方丈?陶姜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方丈对他说的那些话。
陶姜告别戒哗,跟在戒贪身后,精神恍惚。
到了后面方丈住的禅房,戒贪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敲木鱼的声音。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戒贪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陶姜走进禅房。
老方丈盘腿坐在床上,前面是小案几,放着一个木鱼,还有一炉檀香,正燃燃飘着。
“见过方丈,这些年你过得还好?”陶姜跪在地上,心里莫名难受。
“阿弥陀佛,老衲常伴古佛,早已经看破。只是陶施主这些年,可有参悟呢?”方丈拨着佛珠,眼睛睁开,灰色的眸子有些浑浊。
陶姜叹气,“我作恶多端,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方丈悲悯地看着他,“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是了,只要放下杀戮,就能得到救赎。
只是这可能吗?
陶姜古怪地笑了笑,“事到如今,我还回得了头吗?”
方丈道:“施主可还记得,老衲曾经对你说的话。”
当年普陀寺一别,方丈在山门口对他说了一番话,“施主此次下山,可能多有变数。只是老衲希望施主能保持本心,切莫被杂念迷惑本质,到时候会导致杀戮缠身,民不聊生,老衲再送你两字——,放下,,只是施主,你能放下吗!”
现在,方丈又问他,“你放下了吗?”
陶姜喉咙一窒,他红着眼,低下头,“没有。”怎么可能放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