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过来的濯夜:“……”实是惭愧,脸上的巴掌印好像还在隐隐作痛,这位……还真的没有手下留情。
殷无邪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生怕吵醒了那人,却见卧室虽是昏暗,绛绡纱帐内却亮起一片冉冉光晕,锦被拱起来一个弧度,那意中人儿正探出头来,披散着云髻,玉白的手挑起一页扉纸看书呢!
“!”小懒虫竟然不在睡觉,殷无邪自思,莫非白天那时是嫌了他?
遂自哀自怨起来。
于是一手把门虚掩,一手拔了束发玉簪,弄散了乌黑的鬓发,低着头半遮住容颜。
垫着脚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永和二十五年,宗人府,偏殿寝室。
却说北辰珏小说瘾犯了,暗恨自己不能早些遇见谨言大大的书,虽然困得呵欠连天,也强撑着精神往下看去。
“恰似惊鸿一瞥,枯枝生绿叶,绿叶开红花;隔人海相望,也是一瞬之间,眨眼再无见。”
这句话单道着皇三殿下和长安第一花魁怜卿的邂逅,彼时,怜卿不过是女皇暗地里厮见的伶人,月三也不过是朝堂中沉浮的皇女。
月冰盈受皇家姐妹的邀约,拗不过同僚的盛情难却,平生首次踏入了春风醉雨楼。
雕梁画栋,朱栏玉户,满堂华彩熠熠生光,台下小姐王孙座无虚席,挤眉弄眼在那里呼喝起哄。
在万众的吆喝声中,那怜卿公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但尚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意,袖手持一柄彩绣蝶花的桃花扇,如云鬓亸点缀几点珠翠,青丝如瀑妖妖娆娆地缠绕着晶莹玉白的脚踝,脚踝处束了小巧的金铃铛,金步摇与金铃铛摇曳生姿在光下耀眼,当真是:
飘扬翠袖,摇拽罗衣。
飘扬翠袖,低笼着玉笋纤纤;
摇拽罗衣,半露出金莲窄窄。
好个桃花扇半掩美人笑春风。
那时,怜卿在台上,冰盈在台下,人海中两人望了一眼。
北辰珏正看得入神,这时一阵凉风吹来,冷阴阴的,把烛光吹得微微晃动,忽然觉得侧方有人影伫立,他猛然抬头,只见:
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人低垂着头站在床边不知看了多久。
“三殿下,我想你想得好苦,你怎能骗我呢……”那人幽怨地拉长声音道。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烛火忽地熄灭。
他吓了一跳,恐惧攫住了心神,尖叫声卡在嗓子眼中,不能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