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胡子的英国老头,用拐杖敲着地面,对她说:你根本不懂生活,你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导演。
但我没那个天赋。她很简短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黎溯也不多言,他默默地吃完了手上的三明治,收拾好残渣。
杜蕴仪趴在他的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遥控器,黎溯看她实在无聊,便跟她说:明天我们可以去红场,先去看克里姆林宫,晚上说不定还可以听一场音乐会。
我对这些热门景点都没什么兴趣。杜蕴仪歪着头,继续换着台。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你在哪儿打的工?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她问,却并没用什么商量的口吻。
黎溯倒也没反对,他思索了一下,那我们早上去找房子,晚上再去那家店。
为什么晚上才去?再说,找房子的话直接找中介就好了。杜蕴仪关了电视,重新坐了起来。
它晚上有特调的酒,只有过了七点以后才提供。黎溯英气的眉因为他的犹豫而迟迟未能放松下来,在俄罗斯租房,最好还是自己亲自打电话,这儿的中介不太靠谱。
杜蕴仪把头发放下来,波浪似的长发,用木梳一点点梳开,她的眼神停留在别处,这样好麻烦啊。
不过应该会很有趣...你会怎么拍这场?杜蕴仪带着些笑,木梳动得迟缓。
怎么拍?黎溯站在灯光下,面目晦暗,微微分开脚尖。
他往前走,胳膊抬起来,环住,一个思考的姿势,倚靠在墙边,墙上他的影子忽明忽暗。
低光拍摄....杜蕴仪交叉着手,抵在下颌。
黎溯低低地笑出声,他伸出手摆一摆,过曝,我更喜欢过曝加侧跟。
运动镜头么?杜蕴仪打了个哈欠,她听见黎溯说:你想去我的大学看看吗?
哦,好啊。她穿好鞋,却没系好鞋带,松松垮垮地往门外走去。
你的鞋带。
杜蕴仪低头看到散开的鞋带,附身把它塞回去,直起身子时,头发散乱的,有一点点的媚,晚安。
晚安。
她已经走了,黎溯稍稍侧过脸,手边的烟灰缸还有她剩下的烟蒂,他捡起来,雪白的烟嘴,边缘模糊了的淡淡的浅玫瑰色,细而杂的痕迹,印着她的嘴唇。
我在干什么?黎溯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地撒开手。
他的呼吸声急促得可怕,爆出青筋的一节小臂微微颤抖,而罪魁祸首,那一节燃尽的女士香烟被踩在脚下。
像是一朵爆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