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试探

面玩得多了一些,他身边的人虽然多,可他对你总是不一样的。世庭若能安定下来,我也算没有辜负他母亲。

    宝姿的笑容冷了下来,难得世伯这样看得起我。

    之前不过都是客套,这句才是何炳璋今日真正想说的话。倒难为他,一个做父亲的出来讲儿子的风流韵事。宝姿也不耐烦同他继续应酬,顺势板了脸,只管说道:我与世庭并没有什么,怕是要让世伯要失望了。

    言语至此,何炳璋见她面色不虞,当下也不久坐,客套几句,便推说告辞。宝姿依礼送出门去,待他上车才回。

    何炳璋坐上汽车,不多时便回去香岛道外宅。这宅子是当年何炳璋自英国人手中买下,建筑还是殖民地早期的风格。汽车只能驶进院子里,大门却还在层层台阶上面。上了年纪的人格外畏热,他不过是上了几层台阶,身上已经汗涔涔。

    续弦的何夫人自玄关迎了出来。何炳璋进去更衣,佣人端来温热的湿毛巾,何夫人亲自接了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体贴地握一握他的手。

    如何?

    何炳璋叹了口气,面上似有惋惜之意。

    真是漂亮。她母亲林锦华当年被称为槟城第一美女,我看她倒是青出于蓝,如今更胜三分。

    何夫人闻言温婉一笑,替他扣上家常长衫的纽扣,连老爷都这样说,也难怪大少爷这些年会念念不忘。

    何炳璋心头忧虑顿起。许宝姿并不是出奇的美艳,然而举手投足间风致楚楚,尤其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叫人别不开目光。知子莫如父,世庭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最清楚不过。这些年世庭虽是在风月场上左右逢迎,不曾流露出半分念旧的深情,可今日一见之下他已经明白,不过都是做戏给旁人看罢了。

    罗家那小子怎么死的,没人比他更清楚。那行事的手法利落干练,分明是世庭近身保镖的手笔。

    何夫人忽然轻声道:老爷之前叫大少爷过来,没挑明罗家一事是对的。

    何炳璋没有说话,他回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指间的祖母绿戒指上。那翠色浓郁鲜明,一望可知是积年旧物。过了半晌,方道,他未必不晓得我知道。

    日光斜照的余晖一分一分地洒进屋里,窗边摆着一盆月牙白的绣球花,疏漏的淡金色日光照在那密密簇簇的雪白花瓣上,光影流转,就如同许多年前的那双脉脉含情的眼。

    何炳璋转过脸,像是不想再看。他轻轻拍一拍何夫人的手背,你不必担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世庭是我的儿子,绍庭也是一样。大事你我多年前早有约定,不会有变数。

    何夫人垂下眼睛,依旧只是温柔地笑。何炳璋捏一捏她瘦削的肩膀,出去吧,绍庭的网球该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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