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玖】

 她答说:“你连续六年不曾回京,自然不知道。自五年前卓少疆经成王举荐、提兵离京出豫州之后,他与卓少炎两人便再未一同出现于众人眼前过。就连景和十五年,卓少疆因军功封逐北侯的那一次,卓府对外亦称卓少炎抱病,没有随众人一同出城亲迎兄长回朝。这其中多少古怪,朝臣们亦非傻子,五年来不是没人怀疑过,但因碍于成王之势,从没人敢将疑虑宣之于口罢了。”

    沈毓章倏然抬头。

    她的话令他豁然一醒。

    那些之前他能想得通的以及想不通的,统统在这一刻,全部重新想得通了。

    ……

    卓少炎以亡兄之名重聚云麟军旧部,举兵至今,凡她之命,江豫燃等人无不奉从。卓少疆在世时,麾下第一勇将江豫燃的名声是连沈毓章也有所耳闻的。那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只冲着卓少炎是卓少疆胞妹这一点,便能够让渡兵权给她、对她所有的筹略兵策俯首听从的性子。

    而自卓少炎入关以来,沈毓章亲眼目睹其在军中统管军务,驻营、布防、城事、造械、屯粮、绘图……诸事样样精通,绝不可能是一个连续五年深居王府、而今一朝从军挂帅的人能办得到的。

    更何况还有晋将谢淖。

    卓少疆与谢淖虽是沙场宿敌,但二人交手数次,战绩平分秋色,知己又知彼。谢淖此名自出世以来,连大晋鄂王都不放在眼中,有谁能叫他在用兵一事上言听计从?而今卓少炎能以一纸婚书令谢淖反兵相助,但又岂能仅凭这一纸婚书就将谢淖镇住、在兵事上不涉不问。

    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在景和十二年提兵出京北上的人,从来都不是卓少疆,而是她。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而能够被解释的又何止是这些事情?

    沈毓章微微闭上眼。

    云麟军当初兵不血刃下金峡关,旁人都道她不念与他的兄妹旧情而致他受冤、不得不反。其后她挥令拆毁关墙,以此迫大平遣使谈和,如今见势扣住昭庆,欲以此要挟皇帝禅位让贤,又算得上什么堂正。

    然而她的这些心计与手段之下,是不愿战这三字。

    云麟军流的每一滴血,都不会、也不可能是因挥戈向同袍而战。

    五年前她于国北危亡之际力挽狂澜,为一国之尊严、为众军、为百姓,以血以韶华。

    而今热血仍在,烈胆犹存,她亦从未变过。

    ……

    天色将暗,卓少炎巡营之后,独自上了城墙,遥瞰北边阔土。

    不多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待临近,沈毓章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当初在关外一晤,我厉斥你过去数年间深居享乐、不尽臣事,你为何不辩驳?为何不解释?”

    卓少炎有那么短短一刻的怔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回头看了沈毓章一眼,并没有想到他找到此地来会是为了提这事。

    “你为何不告诉我,过去这五年间,是你冒卓少疆之名在北境征战?”他压着声音,又问她。

    卓少炎无言片刻,反问说:“多一个人知道,又能如何?让毓章兄知道,又有何用?”

    “凡无用之言,你必不说。凡无用之功,你必不做。是么?”他冷着面孔道。

    她听得出他话中之意,遂利落道:“毓章兄倘有事问,我所知必答,绝不隐瞒。”

    沈毓章微微颔首,直截了当问:“当年发生了何事?为何要由你顶替兄长出征?将朝中上下瞒了五年,是何隐情不能令世人知晓真相?”

    卓少炎答:“因我亲手弑兄。”

    她的神情过于冷淡,语气过于平静,将这本该是惊骇众生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压没了它本该有的波澜。

    沈毓章定住了。

    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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