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呼吸随之微沉。

    卓少炎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少见地主动开了口:“有一事,我一直未问你。”

    “何事?”

    “那套婚服——当日为何要让我穿?”

    戚炳靖并未立刻回答。

    她便问得更加直接而露骨:“你想娶我做正妃?”

    他缓缓地笑了,仍旧没有作答。

    卓少炎望着他那笑,又道:“入京途中,你说——你是图我容色。然而我却想知道,长宁大长公主昨日对我未说完的那后半句话,是什么?”

    戚炳靖走至她跟前,自上望进她的眼内,回答道:“……但求才智。”

    她听了,半晌无言。

    他便执她之手:“如何?”

    她十分明白他这是在问什么,面色颇平静地回道:“我不能做鄂王妃。”

    他并未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探究道:“你既愿委身于我,却不愿做我的正妃,如此不顾荣华,图的又是什么?”

    卓少炎抬眼,眼内光如薄冰:“你的权、势。”

    在军前,她图的是谢淖的兵权。在晋煕郡,她图的是鄂王的威势。她这四字不必多加解释,他便已全然懂得。

    戚炳靖仍然握着她的手,静了片刻后,忽而问说:“你当年之所以委身于英肃然,所图亦是他的权、他的势?”

    “是。”她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沉沉地笑了。

    ……

    “她性贪如狼,无情,背义,这样一个女人,你连面都未见过,竟然为之所动?”

    茫茫大雪之中,他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心内却升腾起一抹明焰,面对向他说这话的人,一字一句道:“这样一个女人,正该配我。”

    ……

    卓少炎耳边听见他的笑,下一刻手便被他拉至唇边,轻轻地吻咬。

    “你想要什么?”戚炳靖问道。

    她将自己贴近他,任他伸手扯开她的襟口,“我要卓少疆的旧部。”

    “还有么?”

    “让我回边境。”

    “还有么?”

    她摇了摇头,抬起已褪去衣物的裸臂攀上他的脖颈,“只要给我这些,我的容色、才智……便予你所取。”

    ……

    大长公主生辰之夜,宴开百二十席。

    举京臣工、皇戚、勋贵皆列坐,酒过十巡,乐舞升平,众人皆醺醺然。

    上座忽起一声惊响。

    与座诸人醉意立刻去了大半,纷纷抬眼向上望去——

    就见那个传闻中被鄂王宠爱有加、将要被册为鄂王妃的女人,此时满面怒容,红着眼眶。座下碎了一地的玉片,是被她用力摔出去的酒杯。

    一殿人声渐渐消弭。

    鄂王冷着面孔看着她:“你疯了不成?”

    她像是醉了,歪扭着身子,冷冷笑着说:“你自从知道了我曾被谢淖染指,就像变了一个人——”

    鄂王霍然起身,扬袖重重抽上她的脸。

    力道之重,令她直接从上座跌滚下来,摔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既然嘴上挂着粗野之人,那便滚回军前,入充营妓。”

    震怒中的鄂王咬牙扔下这句话,不顾众人怔讶,径直离席而去。

    卧在地上的女人如从云端跌落泥淖,一动不动,仿若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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