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信这些,如今不知道为何却觉得有些亲近了,也许是这教堂让他想起了海外的日子,起码没有家事的烦扰,他是自由的。他很快吃完手里的小吃,慢悠悠地走入教堂,教堂很小,但是打扫得很干净整齐。还有几个人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似乎是在祈祷。
有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江北摇摇头,找了个角落坐下。大家寒暄几句就又开始各自急忙自己的。他前面坐了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江北问他:你信主?
我来这里看看。年轻人随和地说,我听人说,来这里可以洗涤自己身上的罪恶。我前些日子做了错事,想来这里忏悔。
江北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他默默坐在那里,一直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才往家走。那是一段平静的时光,他并不是被净化了,只是那一瞬间大脑是放松的,空白的,如同出生的婴儿,一张白纸。他回到家里,江母劈头盖脸地开始数落,他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神色平静,甚至有些意兴阑珊。江母痛心疾首: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耗下去吗?陈秋意那个女人都做了别人的姨太太,你们没有结果!
我不爱她了。他斟酌了一下,又说,很早以前就不爱了。
你没看中虞小姐?
江北疲倦地说:我们不可能。
江母还要追问,却对上江北阴沉的目光,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心里有了几分忌惮。他表情阴郁的时候酷似江父,隐隐透着令人害怕的冷漠。江北缓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却遇到了年幼的弟弟,他表情天真烂漫,抓着江北的衣角问道:哥哥,你是不是要给我娶个嫂嫂回来了啊?
江北摇摇头说:没有,回去睡吧。不早了。他推开他的手,冷漠的关上房门。对这个弟弟,他没什么感情,他也不想有感情。
都是被囚禁的鸟,需要什么怜惜呢?他长大之后也许会感谢这个兄长,没有赋予他更多的感情,能够无情无义的存活在世界上。
后来的日子,江北便经常去那个小教堂坐一坐,有些人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也被神父感染,想要追求天堂的美妙,他也只是笑了笑敷衍过去。
1932年,3月1日,满洲国成立。
官祺大发雷霆,在那间窄小的房间里慷慨激昂的痛斥着日本人的狼子野心,金晥如依然时髦的装扮,却也高声附和着官祺的抗议。他们加入G党,暗地里对国民政府的行为恨的咬牙切齿,学生们的热情点燃了这沉闷的房间,江北双手搭在膝上,身子前倾,官祺喊他:江北,你要加入吗?
江北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我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他的回答引来旁人的痛骂,指责他懦弱无能。他却只是迟滞地坐在原地,默默聆听。夏暖却忽然站起来说:我可以加入吗?
官祺高兴地说:当然可以,夏暖你文笔好,就为我们写宣传稿。
金晥如也拉着她的手亲切的开口:太好了,夏暖,谢谢你。
江北望着被围在中间的夏暖,距离忽然一下子拉远,夏暖回眸对上江北无悲无喜的目光,她被簇拥着去了别的地方给大家写篇宣传稿,来不及张口,已经远去。
她知道江北不开心,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能加入吗?
我没有阻拦。江北似笑非笑。
那算了,反正也没有说死。夏暖低着头,捏了捏指尖。江北不开口,只是那么微微扯着嘴角看着她,仿佛想要看清楚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夏暖勇敢的回视:我听你的。话音刚落,江北便吻了她。
情感和意识就这么被无知无觉得牵引。
隔了一天她主动去找官祺和金晥如,说明来意,金晥如有些失落的说:我们不勉强,不过太可惜了。
官祺直接点名:是因为江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