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的脸与人偶一模一样。
那抹黑影浸浴于昏黄烛光的侧面,堪比天空的皎皎新月。长发似泼墨一泻而下,随上下起伏飘扬飞舞。飞眉如鬓似远岱,狭长的凤眸流动着倾世光泽,置身迷离夜色仿若神魔降世,就这么颠倒众生的睥睨着她。
周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桓意如的呼吸竟徒然一滞,呆愣地跟那人对视。
男人微微沉下身,淡色薄唇贴着她的小嘴,吐出清冷的音调:“睡吧……”
桓意如好似受了指令般,涣散的双眸缓缓阖上,坠入无边的混沌之中。
……
鸡鸣时分,桓意如从长椅上躬身而起,抚摸有点迷糊的头颅,心道又是一场古怪的梦。
桓意如收拾好造偶的工具,准备继续动工,待走到人偶跟前,手里的工具箱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她亲手造的人偶靠着墙壁,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原本空白的脸赫然有了模样,不正是她在梦中雕刻的嘛。
桓意如蹲在人偶跟前,失神地细细打量,觉得他跟活人毫无两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轻轻唤一声便会清醒。
桓意如看着他形状极好看的淡唇,不知为何想起了梦境的一吻,下意识的伸手触碰他的嘴唇,指尖好似被蛰了般,莫名传来钻心的疼痛。
桓意如慌忙抽回手指,见人偶的唇沾上的血滴,正缓缓地流进嘴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砰砰砰,突然传来急促的墙门声,门外的人不耐地催促。
“夫人要的人偶做好了没,不要妄想拖泥带水。”
桓意如起身将门栓打开,放领头人大步跨进木工房。
领头人见到人偶后,哈哈大笑起来:“啊,我说你这娘们把自己锁在屋子那么多天,原来是找了个男人厮混啊,这野男人模样长得真不赖。你造的人偶在何处,耽误了夫人的事罪该万死。”
桓意如道:“你跟前那个,不就是人偶嘛?”
领头人一脸吃惊:“什么,怎么可能,这不是活人啊。”
桓意如但笑不语。
领头人叫来几个仆人,搬进一个大箱子,准备将人偶摆放进去。
桓意如立即挡在人偶的跟前,阻止他们搬走人偶。
领头人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
桓意如淡然地说道:“人偶我会交出来,可你们别想碰他。”
她抬起人偶的一条胳膊,将他扛在自己的背上,喘息地放入木箱子里。
人偶的身子好沉,肌肤熨帖的触感与男人无异,桓意如不禁有些恍惚。
这是她最出色的作品,估摸这辈子再难有第二个了,怎么说也会舍不得交给别人。
她用手指抚顺人偶的青丝,以极轻的声音,满是不舍地说道:“等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突然间人偶的脑袋一偏,隽黑清亮的眼眸微阖着,对视上她的目光。
桓意如微微错愕之时,箱子的盖子沉沉地合上,将她与人偶隔绝开。
“做的再好也没用,得让夫人满意才行。”领头人嗤笑着,带着木箱离开。
桓意如目睹一行人走远,良久才回过神来。
刚刚看到的,是错觉吧。
一定是的。
……
琼楼玉宇深处,是红鸾暖帐的闺房。雕花淡黄铜镜里,照着一张少妇艳丽的容颜,只是狭长的眼角难掩一丝淡淡的皱纹。
夫人气恼地铜镜扣在桌上,惆怅地轻叹年华已逝。
这辈子她想要的什么有了,唯有一样没法得到,是永生的执着,怎么甘心如此衰老下去。
恰在这时,领头人敲门请入:“夫人,你要的人偶造出来了。”
夫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