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不是没陪客人出过海,但都有游艇驾驶员跟着,不过就是换个地方消耗自己而已,对他而言,船上或者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次不一样……
他太久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儿了,四年来,第一次摆脱了时时刻刻的监视,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季凡将游艇越开越快,迎面扑来的海风与溅到身上的海浪,仿佛也被赋予了与众不同的生命与意义,无孔不入地一寸寸渗进他如沼泽般死寂的心底,那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用呼吸感受到风的腥咸,用皮肤感受到海水的湿冷,坐在副驾上张开双臂,仿佛始终压在身上的巨石被挪走了,他身轻如燕地第一次从行尸走肉的躯壳中醒过来,知道自己原来真的还活着。
有血有肉有感情,会哭会笑会发疯。
一时之间被压抑的所有情感都在叫嚣着渴望极致的表达,他来不及抓住任何一种,就已经被冲得发懵,连旁边季凡在噪音中抬高声音跟他说话也没听见。
“言欢?”
季凡转头看了他一眼,更大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茫然转头,对上了季凡沉定中带着一点野性与决裂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他问自己:“走不走?!”
“不能走!”言欢吓了一跳,几乎是以扑火的架势将季凡的异想天开一把摁死了,“海上防线内松外紧,出了月亮湾边界,我们都会被成筛子。”
游艇上的蜂鸣已经响了,一声一声,催命似的,言欢目光慌乱,眼底竟在不知觉中染上了一丝哀求的意思,季凡攥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小白游艇在海上滑了半圈,以仿佛要翻船的倾斜角度掉头,往回开了些许,离开了警示区域。
“好,不走。”季凡将速度慢下来,漫无目的地在海上遛,深吸了口气,“是我冒失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言欢摇摇头,没接话。
他扭着半个身子,手肘撑在船舷上,拄着下巴,出神地看这船下翻飞的白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呢喃着轻声说:“……你要回去,该走的是我。”
周围噪音太大了,即使季凡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依然没能听清这句话。
正打算让言欢大点声,话还没出口,却看见身边的人没头没尾地忽然纵身,一头扎进了海里!
“!!!”游艇还在往前开,季凡在霎时间吓得魂飞魄散,喊都没喊出一声来!
海中情况复杂,在上面停着都不知道瞬息之间水下要被冲出去多远,何况他已经在猝不及防见开出了这么远来,但在电光火石间季凡强行保持了最起码的理智,他用不要命的速度掉头,靠着感觉将游艇停在方才言欢跳下去的地方,下一秒想也不想,深吸口气,也跳了下去。
而毫无预兆忽然跳海的言欢呢……
他会水,但此刻放开手脚,闭着眼睛,毫不挣扎地任由自己随着暗流飘荡下沉,其实就是不想活了。
他其实早就该死了。
早在被发落到地下区的时候,甚至更早,在刚被带到月光岛的时候,他就不该存着一线不切实际的希望苟且偷生地活着。
活到尊严尽失,底线一次又一次被打破,身后那个洞被迫容纳过无数男人的时候,他再崩溃地想死,已经做不到了。
他自杀过一次,藏起的餐刀割了腕子,血还没流多少,陆骁的人就已经到了,自杀的教训刻骨铭心,生不得死不能的炼狱将他所有的心气儿和念想都碾成了齑粉,从那以后,自杀这件事,他再不敢想。
不能好好地活着,也不能干干脆脆地死了,他只能封闭自己,一遍遍用心理暗示对自己说,他只是一个没有灵魂更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月光岛的那些上位者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除此之外,生命对他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