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动得更剧烈了，他攥紧自己的拳，努力平衡着呼吸。蔡瓷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
107想了一会，忽然问：“如果我逃了，那个人会怎么样？”
他问的是那个蔡瓷口中的“普通的人”。
“我不知道。”蔡瓷摇摇头，说：“她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可能会被当成一个小棋子，用完了就丢掉吧。”
这就是蛇人的规则，赤裸而血淋淋。
“我不逃。”107说，他的神情十分坚定，话语也没有犹豫。
“为什么？”蔡瓷有些惊讶。
107缓缓地回答道：“我的命运已经不可以选择了，我不自由，可是那个人是无辜的。”
107素来不是什么悲悯的人，他对于被处死的同伴，向来没有什么同情心，这可以说是日积月累以来形成的一种自卫性习惯。可是当他听到那个人可能会有的下场时，不知怎么的，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
他已经不自由了，他已经是负罪之身，劣迹斑斑。就算说他手上沾满了同伴的鲜血——和精液，也丝毫不为过。可是，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忽然被卷进来，她要怎么办？
“普通人”，这曾经是一个让107无比向往的身份。无数个日夜的教训，让他逐渐将这种向往深埋于心。
可是......那个人，她还是自由的。
“......虽然如果你逃的话，就不是你了，但是......你还真的让我惊讶，107。”蔡瓷说道。
107摸不准他的老师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听着，做黑王的情人，或者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容器’，可能并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如果你够幸运，你甚至会觉得，与其在外面的世界获得自由，还不如回到她的怀抱，成为她的禁脔，”蔡瓷说，“毕竟，这可是一件可以直接上升到自我实现的事情。”
“把全身心都奉献给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107轻轻地问。
“很简单。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蔡瓷握住107的手。蔡瓷的手有些冰冷，似乎在这么多年里，他的手一开始还是温热的。“甚至于......你之后，可能就会有机会明白了。”
107从蔡瓷悲伤的眸子中，看出了一种奇异的久远的情感。那是一种他还不能理解的感情。
“我的时间不多了，107。你很快就不叫107，你会拿到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107有些失神地喃喃。他实在不敢从蔡瓷的口中听到“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样的话。
蔡瓷对他，如父亲，也如母亲。蔡瓷甚至可能是他唯一的温暖。
“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得清楚的。”蔡瓷的话云淡风轻，似乎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而背后的纷争不断，纠缠不清，又有谁能理得明白呢？
全峄城生下她的孩子后，尚保有了一席之地。可他呢？他什么也不剩了，只剩下那不知是爱情还是疾病的执念，让他坚持到现在。
可能也是因为比全峄城多拥有了一副偏女性的身体，和雌雄莫辨的思考方式，他对于那个人的执念，显然更深刻和伤人。
“好了，结束了，你走吧。”蔡瓷站起身，107跟着他起身。
他们弯弯绕绕，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禁。107看着门外的世界，似乎真正意识到自己可以出去了，有些晃神
“从这道门出去之后，你就可以见到她了。”蔡瓷将过程说得简短。但就算再繁琐的安排，对于107来说也不过短短一瞬。对于蛇人漫长的生命来说，这点时间确实不算什么。
“记住，你见到她的时候，要告诉她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