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日,三房的动静更大了。
大太太听闻谢姝宁拿着大把银子当起了散财童女,顿时大惊失色,只当是自家的银钱被人给败了,当下心疼得面色都泛起了青白,慌慌张张就穿着披风跑去了梅花坞,又将这事同长房老太太说了一回,一面痛心疾首地道:“六弟跟六弟妹回来了,瞧见家都被阿蛮那丫头给败了,可不得气病了!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她不拿银子当回事呀!”
“她这是花了多少银子,放走了多少人,竟能叫你三番五次地来寻我说道?”长房老太太蹙起了眉头,老脸一沉。
大太太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都个揉碎了,心疼地道:“母亲不知,如今三房都快空了!您若不信,且派个人去三房瞧瞧,这就快连扫雪的婆子也没了!”
长房老太太听她说得真切,一副心都要碎了的mó yàng ,又素来知道她心疼银子,不觉就信了几分,果真立即使人去了趟三房。
没一会,被打发去三房的丫鬟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她又是艳羡又是惊讶地道:“老太太,八小姐好大的手笔,三房那领钱的人都排成了长队呢!”
老太太面露不虞:“人人有份?”
“三房的人说,想要走的,都有。而且还不要赎身的银子,便舍了契书归还。”
老太太惊着了,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她这是想做什么?”
大太太在一旁酸溜溜地道:“怕是六弟妹将阿蛮给惯坏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哪里能管家。”
“去把她给我唤来。”老太太不悦,“就算是胡闹也得有个度!”
大太太就高gāo xìng兴地指了人让去三房传谢姝宁来。
谁知,人回来了。却没能将谢姝宁给一并带回来。
老太太怒上心头:“她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大太太不停鼓吹:“三房没有长辈,她便张狂起来了,这样的性子。如何能成?”
老太太气得厉害,手指哆嗦着,将腕上套着的黑檀木佛珠摘下来往炕几上重重一扣。
屋外大雪纷飞,雪粒子扑簌簌击打着窗棂。
暖如仲春的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太太沉着脸,一个字也不说。
大太太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又知有些话点到即止。不可翻来覆去地多说,便也噤了声不说话,
几个丫鬟。就更是噤若寒蝉,连眼睫也不敢随意颤一下。
忽然,外头响起yī zhèn 急匆匆的jiǎo bù 声,似有人冒着风雪在梅花坞正房外的庑廊下疾奔。
老太太茹素念佛。喜欢清静。平日里无人断断无人赶在这喧哗打闹,连走动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静。这会屋外的jiǎo bù 声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急雨,越近越响。
长房老太太铁青着一张脸,斥道:“还不快去瞧瞧,是哪个没分寸的在外头!”
“快去快去!”大太太连忙指了个人出去。
没等走至门外,已有人声在外头响起,道:“老太太,惠州有信来了。”
长房老太太闻言一怔。旋即吩咐下去:“拿进来。”
厚厚的棉帘子就伴随着话音被撩起了一角,进来个穿青绿色冬服的丫鬟。手中握着一封信。
历经数千里地,迎着一路的风霜雨雪,这封信被递到老太太手中时,还带着凛冬的寒意,但很快就被满室馥郁的暖意给消融了。
老太太看一眼大太太,道:“你先huí qù 吧。”
大太太心生不悦,况且谢姝宁的事老太太也没个定论,她迟迟疑疑了好一会,方才告退。
老太太这才将信置于炕几上,撕开了口子,将里头的信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