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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恩人,他心里便暖暖的,恩人浓眉深目,是英俊非常的青年,最重要的是,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没有流露半分嫌恶,还很温柔地对待他,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

    农户毕竟是本分人家,看在银钱份上总还照顾周到,见他醒了,当家的农妇便进来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啊?送你来的是你什么人?”

    男童起先看到农妇有些惊吓,躲在被子里微微发抖,见她没甚恶意,才轻轻回答:“我叫小柳,那人是我恩人。”

    “小柳啊,”农妇脸上流露些不自在,听这名字就像妓馆里小相姑的,声音也柔柔弱弱没半点男孩儿的样子,“那你姓什么?多大了?哪里人?你那恩人是谁你晓得么?”

    小柳也不觉得农妇问得多,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没姓,就叫小柳,今年十五了,是……本地人,我不认识恩人。”

    农妇吃了一惊,看不出这么瘦弱竟然十五岁了:“那你恩人在啥地方救你?”

    小柳却抿了嘴再不吭声。农妇见问不出来,便怏怏地离去。

    小柳默默地躺在床上,即算再感激农妇照顾,也绝不愿说出过往。因为他不要回去,死都不要回去了。

    他自小就被卖到江里的花舟上,因为长得瘦弱,又老实嘴笨,在一众小倌里是最受欺负的,被客人打骂倒也罢了,连龟公歌妓都经常欺负。他逃过几次,更被得了教训,小小年纪已然认命。前日那艘楼船的主家叫了他们去陪酒,他便被挤兑去陪那几个龌龊的下人,盗匪杀到船上的时候,他正在底舱受辱,生不如死的关头,身上两个家伙竟给杀了,还将他压在身下,保全了他的性命。

    小柳咬牙,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过以前的生涯。

    但是,虽然花舟上的人多半当他死了,能够脱离苦海,可身无长物,又无谋生手段,以后怎么活下去呢?

    齐嘉义离开一月后,农妇开始和丈夫嘀咕:“当家的,虽说钱是留了些,可看病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每天好饭好菜伺候那……家伙,吃得比俺们二狗还好!”说到“那家伙”时,眼神流露不加掩饰的厌恶。

    其实小柳的伤势并不重,但是多年日积月累,体质太弱,此次受了惊吓,竟接连高烧了半月多。这会儿好得差不多,能下地走路,却也两腿发软。再加上从小在花舟上长大,耳濡目染,举止行为总有些风尘味,看在农妇眼里更是厌恶,反倒是她丈夫和几个孩子表现得比较和善。

    小柳虽然老实,多少还懂看人眼色,知道农妇不喜欢自己。他又想,在别人家里呆着确实不能白吃白住,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做活。

    次日,他提出要一起下田的时候,农夫和几个孩子都笑,大儿子二狗才十二岁,不但个子比小柳高一个头,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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