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角终于上翘,露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妈妈,我相信你。”他说道,抬起她那只手背被铜扣划伤的手,朝她上了点药的手背吹气,“还疼吗?”他皱着眉,用一种心疼的口气问道,“都怪我不好,害您受了伤。”

    “一点都不疼,过几天就会好的。”

    安娜笑着抽回手,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睡吧,我坐边上看着你睡。”

    ————

    第二天早,安娜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头有点疼,应该是发烧了。但好像还不算严重,所以并没提,打算先送谢廖沙回学校,等回来后再看看医生。

    上午八点,伏斯基依然没有回来。安娜也没放在心上。陪着谢廖沙吃完早饭后,穿上外出的衣物,坐上彼得赶的车,直接往下城火车站去。在那里,她买到了一班十点钟开往彼得堡的火车的头等包厢。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火车顺利停在了彼得堡车站。安娜带着谢廖沙下车,牵着他的手沿站台往外面去的时候,人头涌动的对面站台上,也正走过来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身穿深灰外套,手上提了个公文箱的男人。

    他不年轻了,至少四十多岁,身材颀长,和正走在他边上的一个身穿二等武官制服的魁梧男人相比,甚至显得有点瘦。他的头发是泛了点银白的深灰色,眼睛也是这种颜色,面容带了种儒雅的气质,——事实上,用儒雅去形容这个人,也并不十分恰当。一般而言,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对方通常只会留下一个保守、刻板、以及心机深沉的印象,仿佛无论什么事,都不能令他变色——这其实正是一个优秀政客的特质。正是凭着他这种仿佛天生的性格优势以及贵族的出身,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成功当上了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的省长,而十年之后的今天,在历任交通、国民教育、外交以及财政改革官员后,他顺理成章地进入中央国家机构,在数年前被提拔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部长,成为少数几个有资格能随时入宫直接向沙皇呈议议案的人。他的名字,全欧洲稍微关心下时政的人都听说过。在他的家庭发生之前那件丑闻之前,彼得堡甚至有人打赌,用不了另一个十年,他就有可能做到大臣委员会主席的位子上。

    这个人就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卡列宁。但是现在,他那张通常带着点英式冷漠的脸看起来却有点凝重。一边听着边上军官说话,一边匆匆朝前走去,仿佛在赶对面那辆准备在五分钟后驶向相反方向的火车。到了车厢口,他停下了脚步。

    “卡列宁阁下,关于这个议案,在下周的国务会议上,请您务必予以支持,”军官用一种带了殷切希望的口气在他身后最后这么说道,跟着,又狡猾地加了一句,“您也知道,斯特列莫夫是反对这项议案的。”

    卡列宁一脚踏上车厢踏板,“我会予以考虑。再见,将军阁下。”

    他说完,登上了列车。

    老实说,卡列宁现在心情其实不大平静,甚至是有点纷乱,所以,对于自己终于能上火车,打发走这个一直令他感到厌烦的缠着他要他表态的人,觉得松了口气。

    他几乎是目不斜视径直进了自己所在的包厢,找到位子坐下后,习惯性地将手上的那个公文包工工整整地摆在身前的小平桌上,右手搭在了上面。

    他是左撇子,所以为了不受旁人干扰,坐火车的时候,通常会选择车厢靠左最里的位置。如果是平时,他的这只右手会打开公文包,抽出里面的文件,左手同时取出一只笔,开始心无旁骛地继续办理之前没有完成的公务——这也是他习以为常的用以渡过无数次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个城市的旅途路上所耗费的时间的一种方式。

    但是现在,他的这只右手却停留在公文包上,没有立刻打开。

    现在盘旋在他脑子里的,还是刚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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