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阿跃倏地收了双手,“不过是冻疮罢了……”
“六月的天哪里让你长冻疮?”
阿跃咬了咬唇,如水的眸子眨了眨。
晏清道:“罢,你先治伤。”
阿跃感激地点了点头,便见着晏清拉着捧花深嗅的晏适容走了。他看着晏清的背影,轻轻地笑了,好似身上的淤青和溃烂的伤口都因晏清那时一句不冷不热的关怀而不那么痛了。
那日以后阿跃便成了太子跟前的人,整个东宫无人敢欺他。
晏清缺个伴读,便与皇后说想要阿跃做自己的伴读。
——这是晏清生平第一次求皇后。
可自古皇室伴读都是选的世家子弟,从没听过哪个乞儿还能给太子伴读的。但既是晏清相求,皇后还是松了口,“这孩子识字吗?”
阿跃看了晏清一眼,重重地叩首,诚实道:“奴才……不识……”
“他识。他一个月后便识了,母后不妨拭目以待。”晏清这样说,是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将阿跃带走了。
晏清从来是志在必得的,皇后见他这样打包票了,便允了这事。
事后阿跃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可奴才真的不识字……”
“本宫教你。”
后来的一个月阿跃悬梁刺股死记硬背,倒也通了些文墨,去见皇后时也没闹多大的笑话。
——却还是有的,他不识善恶二字。
晏清蹙眉,这两个字他倒是还没教到。
阿跃跪在地上,脸涨得通红:“奴才不知。”复又很自责地看向晏清,眼中闪着莹莹泪光,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皇后轻轻抬手让他起来,温柔地道:“这两字叫做‘善恶’,好孩子,去伴太子读书吧,与太傅学一学何为善,何为恶。”
阿跃喜出望外猛地磕头,皇后让嬷嬷扶他起来,微微一笑:“不必谢本宫了,本宫相信太子的眼光。”
晏清一怔,继而撇开了头,往别处望着,心里是畅快的。
回东宫时晏清从匣子里翻找了半天,终是找出一串月亮子,“拿着。”
阿跃双手捧着那串精致的珠子从早到晚,晏清眉间浮起疑惑:“你干嘛?”
“您不是让奴才拿着?”
阿跃猜想这串好看的珠子应该是他逗幼弟开心的,他知晏清最在乎六皇子,因而不敢怠慢。
晏清被他气笑了:“这串月亮子能集善法,抑恶生,保人太平安乐。”
他铺开宣纸,着笔挥墨写下两个字,眼睛却不看他:“本宫说拿着的意思是,送给你。”
阿跃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月亮子尚不及他闪耀。
晏清稍稍一瞥,见到这样晶亮的眸子,不由得又瞥向别处,嘴角微微翘起。
“谢谢太子殿下,奴才喜欢!喜欢得很!”
他低头,看见晏清写下的两个字是“善恶”。
“谁问你喜欢了吗?给本宫戴好了。”
阿跃咬着下唇,齿间嗑出了血迹。
“现在识得‘善恶’二字了么?”
阿跃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