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满地的一只只纸虫代表着什么?
纪槿玹后退着,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另一处角落的花瓶。是和这个同样的古董立式。
他走过去,手指竟有些颤抖,掌心贴住冰凉的瓷面,用力一推,花瓶倒地。
哐当。
细碎的瓷片炸开,里面无数只纸蜻蜓喷涌而出,两者混合在一起,瓷片是沁着血的刀,割开了地面的静脉,成群的纸虫是血流不止的伤口。
纪槿玹愣在原地,注视着满地的纸蜻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手脚,血液冻结,动弹不得。
絮林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笑相。
从不多话,也不撒泼,送他出门时,尽管不舍,依旧笑着和他告别。等他回了家,他又会笑盈盈地迎上来。
难过了就直白地和他坦言,叫他哄。絮林很好哄,他三言两语说上几句,轻易就消了,他的气总是生不久。
所以他一直以为,絮林是个好脾气的软性子。
但他不是。
他浑身是刺,满嘴獠牙,只是心甘情愿地在他面前敞开了肚皮,给纪槿玹看他最柔软的那一面。
纪槿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地上的一只纸蜻蜓。
一触到,就收了手。
像被蛰了一口。
以往那么多次,他以为是他哄好了絮林,其实,是絮林自己哄好了自己。
眼前多到数不清的纸虫,每一只都亲眼见证了絮林的痛楚伤怀。
而他纪槿玹,却没有在意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