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坐在马车前边, 呆呆地望着前进的方向, 沉默不说话。
宁见尘看着江桥。
练红盏悄悄对宁见尘说:“宁仙师……我以为,你会不愿江桥与容禅纠葛过深。”
宁见尘长睫一动,说:“这不过是个幻境。”
“他深陷于原局记忆之中, 会有如此表现, 也属正常。等到出去……就好了。”
宁见尘缓缓攥紧了刀柄。
练红盏看到宁见尘的脸色,默默缩回了头, 她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桥坐在马车上睡着了。直到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江桥的头撞在车上,才疼醒了过来。
江桥皱着眉头, 忽有人用手轻抚了一下他被撞疼的额头, 并垫在他的头与马车之间。江桥感觉痛楚消减了一些,又觉得这气息陌生。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这个他好像见过几次的人。
“醒了?”宁见尘说。
“嗯。”江桥点点头, “做了一个梦。”
江桥目光悄悄投向宁见尘, 这人气质端谨, 面容清俊。他问:“我们, 真的见过吗?宁……将军。”他并不记得,他认识这样一个人,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渔民。而宁将军几次三番, 算是帮了他。
宁见尘收回了手,他见江桥有些畏惧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说:“嗯。我们以前……是朋友。”
江桥并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交到这样一个朋友。
江桥看见车窗外, 天色已经变成浅浅的蓝色,接近天明的样子。江桥问:“我……我睡了多久?这到哪里了?”
宁见尘说:“这是京城外的十里镇,我们到客栈歇一日,再有两天,就到京城了。”
江桥听了,心中有些不安,但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宁见尘看出他目光低垂,似有心事,便问:“怎么了?”
江桥嗫嚅着开口,说:“我们……可以不休息吗?我不累的,我只是很担心阿容。”
“我梦见了他……我觉得他现在,很不好。”
梦境中,江桥和容禅一同为虎狼环伺,他执着容禅的手一同逃跑,跑了许久,那猛兽的利齿几乎要咬上他的身体。江桥感觉到剧痛即将来袭时,才猛地醒了过来,而后背已经冒出了一阵冷汗。
宁见尘安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也是你日间思虑过重的缘故。冷少将军必定无事的,你放心。”
“真、的?”江桥祈求的目光看向宁见尘。
宁见尘发现他无法承受江桥的目光,只是看着,便让他心软下来。宁见尘嘴唇碰了碰,道:“冷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秋小哥别担心。况且,镇国将军府的门生故旧遍布京城,昔日同袍也定会尽力救助冷氏后人。”
“一定是这样的。”江桥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喃喃念道。
宁见尘觉得胸中撕开巨大的空洞,既酸楚,又茫然,有一种隐隐无法遏制的凶暴的冲动。看着心上人在面前牵挂另一个人,他不知道是如何忍下的。他又快速补充道:“人可以不休息,但马儿不行的。到下一个驿站,我们换匹马,就可以继续上路,减少一些时间。”
“谢谢宁将军!”江桥欣喜道。
宁见尘忍不住,揉了揉江桥的头。他想,一定是这幻境的缘故,扭曲人的心,待离开这个幻境,便好了。
他连自己都想不起来是谁,又怎么能敌过这秋光的记忆。
三世情缘牵扯之深,可不是惊鸿掠水般的巧遇。
江桥又继续在看车窗外的风景,只留下宁见尘隐约又不着痕迹地看着他。
那头,容禅被软硬兼施地,带上了京城。
皇城内。
金黄色的水晶珠帘后面,香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