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早的私刻本,同样出自五代。

    彼时,蜀相毋昭裔微末时,酷好书却无书,曾向人借《文选》《初学记》,其人面露难色,于是他发出宏愿,“他日少达,愿刻板印之,庶及天下学者。”

    后来他果然飞黄腾达,虽为乱世相,却铭记初心,倾其所能建学舍、立印舍、兴文教。

    他首刻的《文选》《初学记》,便是最早的私人刻书。

    而坊刻本,便是民间书坊所刻之书。

    书贾刻书,趋之以利,是以此本最多最滥,也最为良莠不齐。

    这些版本换算到现代,监本大约就是通行人教版,悯山堂刻本算贵族私藏版,而坊刻版,则堪比曾经盛极一时的盗版。

    江南刻书之风,自古尤甚。顾氏家学渊远,择善本精校以荫后辈,并不稀奇。

    是以,顾准教育子女,用的都是私刻本。而族学应试,用的自然是监本。

    虽然顾悯高抬贵手,版本不计,放了顾悄一马,但即便如此,顾悄对着案上白纸,面上还是一片难色。

    这个试考不考,是个问题。

    不考?

    执塾小鞋都赶得上三尺金莲了,这时退缩,过于窝囊。

    何况,昨日他才对朱庭樟放下狠话,如若这番自己打脸,那他在族学可就没法立足了。

    考?

    无疑锋芒毕露。早膳时,娘亲的那句“出头的椽子先烂”,言犹在耳。

    以他处境,高调行事,实在不是个明智选择。

    犹豫之间,他依稀听到花厅屏风后,有窸窣碎声,伴着一声轻嘲气音。

    那声音细且快,稍纵即逝,顾悄抬眼望去,只看到古朴大气的五福捧寿核桃木屏风,隔绝内外。

    但镂空雕花间隙中,仔细瞧去,还是能捕捉到模糊的几个儿郎身影。

    见顾悄察觉,他们干脆放开,不再回避遮掩。

    声讨声高阔,纷沓而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向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会几本蒙本,便可越级与我等同列!”

    “哼,小子无所畏,连五经都未读得,也敢入上舍!”

    “硕鼠有皮,人而无仪!上次执塾不过一时气话,他竟咬着不放,还以此要挟。”

    “论天资,他也不过尔尔,我们不过提议,考校加了些许条件,才这程度就被难住了?”

    “族学百年,从无跳舍一说,即便顾家老大、老二,四岁开慧,七岁咏诗,十一二岁以时文艳惊四座,那也得一十五岁才进上舍,这小子可真是厚着脸敢想!”

    ……

    万万没想到,屏风后面,还藏着一群上舍围观的!

    顾悄敛眉,这般赶鸭子上架,看样子这个bkg,他不装也得装了。

    (倒v开始)

    屏风后, 正是族学上舍硕果仅存的五名“尖子生”。

    其中四人,已老大不小,磕磕绊绊过了县试、府试, 卡在院试一道上如何也挤不过独木桥, 是典型屡试不中还不死心的“老童生”。

    但徽州六县儒生三千人众, 五十取一的府试通关率, 足以教他们自信心爆棚。

    即便“老童生”, 那也是凤毛麟角的“老童生”。

    最后一人,倒是年轻。

    二十岁年纪,肤色白皙, 五官出众, 可偏偏眉目萧索, 神情一派疏离冷淡, 站在一众胡髭拉茬的大叔中间,简直是鹤立鸡群。

    不知有意无意, 他落在人后,与其他四人隔得甚远。

    耳畔隅隅私语不断,他却眉头都没挑一下, 只微微下压的嘴角,泄露几分不耐。

    这时,有人跳出来,假意唱白脸,“严苛至某叶某行, 这般加码,委实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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