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这样说,池小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那么绝对,舞蹈有观众,听取观众的感受没有错。

    紫涵摇摇头:不一样的。小师姐。

    嗯?

    你是真正的首席。

    你是真正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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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刘紫涵在病房里哭着说:凭什么是你?

    池小映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沉默半晌,反过去安慰地拍一拍紫涵的手背:那么多舞蹈演员因为伤病退下舞台,我只是其中一个。

    刘紫涵哭得止不住,她只是哭着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小映温声说:回去吧,《思故乡》的排练肯定很紧张,不要在医院多耽误时间了。

    舞剧的新首席离开前,泪眼朦胧地握着池小映的手,嘴唇无声地噏动,最终只是说:小师姐,你受苦了。

    池小映想说一句:没事,不苦的。

    可是喉咙艰涩地动了几动,她终究没能将这句话说得出来。

    手指冰凉,池小映从母亲留下的保温杯里给自己重新续上一杯热茶。

    双手捧住杯子,她出神地注视着刘紫涵离开的背影。

    年轻的女孩穿着紧窄的牛仔裤,一双属于舞者的小腿健康漂亮,它们迈出轻盈优雅的步伐,连走路也有韵律。

    池小映这样看着,看着,终于慢慢地将头低了下去。

    病房的窗子外,春和景明,阳光明亮温暖。

    在这样一片的好春光里,池小映低着头,垂着眼睛,握着白瓷的杯子,久久没有动作与言语。

    手里满满的一杯热茶,终于慢慢地,慢慢地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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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芳岩终于从繁忙的手术中抽出时间,前来普通病房看望池小映,池小映正握着一杯凉茶怔怔地出神。

    麻醉医生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

    池小映捧着那个杯子,垂着头,一动不动,像一个摔坏发条的,孤零零的,八音盒上不再能舞蹈的舞蹈小人。

    来探望之前,李芳岩曾经和护士简单地沟通过池小映的情况。

    护士说: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除了话少一点。哦,除了晚上偶尔会因为神经痛失眠,不过这也没办法,截肢手术都有这个毛病。总体来说,这个病人术后恢复得很不错了,她对复健的配合也很积极。

    顿了顿,护士惋惜地摇摇头:她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听说是个跳舞的,真是可惜了。

    芳岩不语,半晌,问道:她对自己残疾的肢体,有没有表现出怨怼,厌弃,或者逃避不敢面对的行为?

    护士想了想:没有,至少我没有见到过。给截肢创口换药的时候,她都是清醒地看着。哦,说到换药。

    芳岩看看她,护士说:撤了镇痛泵,换药的时候,那些说着自己不怕痛的大老爷们都疼得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地在床上打滚,这都正常,我们见得多了。

    这样说着,护士透过病房的窗子,看了看病床上的池小映,她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倒一声不吭的。

    芳岩没作声,护士的眼光柔和下来:这姑娘,有的时候明明疼得全身都在发抖了,却还向着我们笑,说:比之前要好些了,谢谢护士姐姐。

    芳岩还是没有说话。

    护士说:李医生。

    嗯。

    我真的觉得她心态挺积极的。你不用担心。

    芳岩想要说一句是吗,可是她最终没有说。

    芳岩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病床上的池小映忽然动作了一下:

    病人缓缓地将瓷杯放下,掀开薄被,直起身子,慢慢地挪动残废的身体。

    芳岩一怔,就看见池小映试图自己下床坐到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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