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昨夜已不再发热,脉象也稳妥许多,应当今日便能醒转,多谢老夫人关心。
那便好,楚郎君对娘子倒真是上心。恰好我家丫头今日要去镇上赶集,村里不似镇上药材齐备,郎君若缺些什么便同她说,让她顺道给你带回来。
好,我知晓了,谢过老夫人。
话音落下,年迈的妇人撑着拐杖渐渐离去。
楚流景目送着妇人走远,行至炉灶旁看了看药,见熬得差不多了,寻了块布将砂锅端起放至一旁,随即转过身走入了屋中。
屋内光影和暖,濛濛水雾将日光晕上了细雨般的轮廓。
她放轻脚步悄声走进里间,正欲同先前一般去探榻上人的情况,而方掀起门帘,抬眼一望,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看向她的眼睛。
本该沉睡未醒的人此刻侧了眸静静地看着她,皓玉素雪般的容颜笼了微薄淡光,眉目沉静,似雪后初晴的一簇棠梨。
而那双淡薄的唇微张,便落下一声轻唤。
楚流景。
呼吸有瞬间凝定。
楚流景立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似大梦初醒般快步走上前去。
卿娘。
她在榻旁坐下,伸手要去握秦知白的手,而指尖尚未触及体肤,却又似想起什么,蓦然停了住。
眼睫轻点,她缓缓收回手,轻声道:你醒了。汤药已熬好了,待凉一凉我便端来喂你服下,现下你感觉如何?
视线落在蜷起收回的指尖,秦知白停了一息,抬了眸看着她。
无碍。
病白的面容仍有些许疲惫,她望向一旁投入的日光,话语声轻弱。
我睡了多久?
三日。楚流景微垂了睫,当日你伤重昏迷,肩后血流不止,幸得过往的渔民相助,才寻到了大夫将你的血暂时止住。
那日眼前人忽然不省人事倒在她怀中,鲜血落了她满手,才叫她发现她肩后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创口。
一块寸许长的断剑残片扎入了她左肩肩后,剑锋只露出了小半截在外,几乎将整个身躯穿透。
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秦知白伸出了手。
并非是湖中受的伤,莫要多想。
这话倒并不全是安慰。
商船起火的一瞬,她虽以清秋剑挡下了火势,可爆燃的热浪仍是将船上杂物炸了开,那枚断剑便是因此刺入了她体内。
微带凉意的触感轻落在指间,似无意般勾住了蜷起的指骨,楚流景指尖一颤,下意识要收回手,却被合拢的掌心握了住。
秦知白缓缓坐起了身,仿佛并未留意她眼下神色,墨缎般流泻的青丝倦懒地散在肩头。
须臾后,缓声道:为何还不动?
楚流景怔怔地抬起头,面上神情些许迟滞,脑海中一片空白。
什么?
那双清透的眸子便轻轻朝她睇来。
秦知白望着她,眸中光影和软,出口的话音低清,透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淡嗔意。
不是要喂我服药么?
吃醋
吃醋
日光透窗而入, 映下斑驳淡影。
望来的视线笼了柔和光晕,仍如以往一般明净,却又携了几分无法言明的温柔缱绻。
恍如春山秋水, 叫发怔的人呼吸都凝了一瞬。
意识已然清醒,而幻境中所经历的幻象却仿佛仍在眼前, 那些暧昧缠绵的举动于脑海中反复回荡, 令心口跳动愈显昭彰。
少顷安静,楚流景蓦然站起身, 停了一会儿,转身朝外而去。
我去拿药。
衣角晃动, 外出的脚步走得匆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