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白垂了视线, 我事已办完,回去罢。
她转身欲离开此处,可捉在腕上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将她强留在了逼仄的假山后。
清苦的体息近在咫尺,不远处便是人来人往的正堂, 隐约可听见乐曲声和着酒客的谈笑响起,偶有前来后院的侍女自近旁廊桥经过。
握在腕上的手慢慢下落, 轻抚过秦知白指尖,双手一点点环过了她腰后,流水声掩盖下角落中不为人知的响动,衣袍交叠, 咫尺相距的身影更迫近了些许。
楚流景倾过身去, 低了首倚在身前人肩上, 放轻的语调似呢喃般透着软。
卿娘为何避而不答?
温热的吐息随柔和的话语声洒在耳侧,秦知白眼睫一颤, 淡薄的唇线抿了起来。
只是来寻人。
一声轻笑落下,再度响起的话语却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意味。
这楼中来客,哪个不是来寻人?
楚流景微微抬起头,目视着眼前人,眸中光影幽邃,缓声道:莫非卿娘当真喜欢女子?
须臾安静,清雅绝尘的女子缓缓抬了眸。
楚姑娘,你僭越了。
一时沉寂。
四周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
望着那双清冷沉静的眼睛,迫于身前的人静默片晌,慢慢退开了身子。
逼仄的空间有了一丝松动,秦知白眼睫轻点,偏转开视线正欲离去。
而方走出一步,环于身后的手却忽然扣过了她的腕,将她反拉近身前,纤长的二指划过颈间,不轻不重地挑起了她下颌,令她被迫仰了首落入身后人怀间。
素淡身影以一个被禁锢的姿势重困于怀中。
秦知白蹙起了眉。
楚流景。
她低声唤。
你在做什么?
楚流景微微笑着,目光轻落在眼前人容颜,神色依旧柔和。
我与卿娘是夫妻,夫妻间本不该有欺瞒之事,卿娘曾让我相信你,可倘若卿娘何事都不肯说,我又该如何相信卿娘?
秦知白任她擒着自己,深透的眸光半敛。
楚姑娘却没有任何事瞒我么?
身后人安静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语调轻软地回答:我并非有意欺瞒卿娘,只是有些事事关我身家性命,我不想牵累于你卿娘是在因此恼我么?
秦知白不为所动,侧了眸看她,你说你在药王谷中从未离开过,亦常去藏书楼看书,难道竟不知楼中斋室是何时所建?
楚流景似有些怔愣,随即微微恍然,原来是因为此事?
她徐徐松开了挑于下颌处的手,我先前曾与卿娘说过,十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病愈后记忆大不如前,许多事都记不得了,而斋室恰是那两年所建,大约便是因此才记混了。
清弱的面容带了一丝歉然之意,眉眼低顺,瞧来十分诚挚。
而身前人双目凝着她,却仿佛再看不见其他,只再次问道:所以,你十岁前从不曾离开过药王谷?
四目相对,回答的话语端稳而肯定。
从来不曾。
垂于身侧的手一点点蜷起。
许久,秦知白轻声道:回去罢。
楚流景望着她,眸中漫开一点深色,却未再言语,慢慢松开了扣于腕上的手。
交叠的身影分离,两人相对无言地离开后院,往正堂而去。
方行至通往前堂的垂花门前,却有一名姿容妍艳的花娘拿着酒盏走过,与二人擦肩而过时,不经意撞上了楚流景身侧。
琳琅声响,青瓷的酒盏霎时间碎了一地。
杯中酒液尽数倾倒,洒了楚流景满身,素色的衣袍被酒水浸湿,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