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对方的承诺。
当然,此时嬴子楚并不知晓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
他只说:
“如今七国难得保持微妙的平衡状态,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迁牵一发动全身,当先打破这份平和的或许要遭各国围攻,先生可想好了?”
林评但笑不语。
诸国这两年没少私底下通过各种间谍,收买墨家子弟,窃取火器秘密,偷偷进行研究。
好些国君以为已经掌握了火器的根本,于是近期开始蠢蠢欲动,不再忌惮林评的军队。
林评都知道,却放任。
嬴子楚忽然想明白甚么,不可思议的看向林评:
“您故意的?”
林评将茶杯推过去:
“尝尝。”
嬴子楚觉得这茶更像是压惊用的。
他没好意思告诉林评,父亲和祖父私底下也使人收买,研究火器,且颇有成效。
如今瞧着,能漏给他们的,都是先生有把握,特意透漏出来的而已。
“既如此,这几日便叫政儿陪我逛逛,此一去岭南,山高水长,也不知何日还能相见。”
说起来,嬴子楚颇有些惆怅。
林评调侃:
“倒是不担忧?”
“在政儿的事上,没有人能比先生安排的更好了。”他这做爹的也不行,嬴子楚看的很开。
原本对于安排嬴政去岭南,嬴子楚有很多问题想和林评商议,存了满肚子的疑问。
毕竟他膝下至今也只有嬴政一个儿子,经不起半点损伤。
可亲眼见到先生,亲身行走在桃村,那些无法诉诸于口的担忧全都化为灰烬,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于是,他很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月姮上:
“先生对她究竟是何安排?”
说实在的,嬴异人对这个女儿的将来很头疼,自周天子以来,数百年间没有出过女国君,女朝臣,女谋士,女将军。
可按照先生对月姮的培养来看,已经养出了月姮的野心。再让她做个隐在丈夫身后操弄权柄的妇人,如妇好,如宣太后,如许穆夫人那般,已然是不成的。
那孩子要的,是堂堂正正站在人前,男人能有的,她也要有,男人可以的,她也可以。
着实叫他这父亲的为难。
嬴子楚对着林评,向来没有虚的,实话实说:
“诚然,我从未考虑过将月姮列入继承人选,可我也没想狠心断了她的羽翼,将她困在哪家后宅。她是我长女,我们一家在邯郸城度过了我此生最灰暗的日子,我对她的感情和政儿是不一样的。
况且这些年她的努力,天赋,以及惊人的成长速度我看在眼里,没有哪个父亲不会感到骄傲。
可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她的将来是甚么呢?若没有答案,那便由我这做父亲的去与她讲现实吧。”
林评站起身,双手背后,看着院中悠悠桃花,很平静又很理所当然的问:
“你觉得待到天下一统,是政儿没有容她的心胸,还是她没有能力站在朝堂上?”
嬴子楚哑然,盯着那支桃花,语气黯然道:
“可是,那会很难。”
林评笑他:
“放眼天下,是田野劳作的黔首不难,还是朝堂筹谋的诸公不难?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或许,相较于你所谓的在后宅的安逸,月姮更喜欢也更享受如今的日子呢?
嬴子楚沉默半晌,偏头盯着林评侧脸瞧了又瞧,一改此前的暗淡,忽然语气轻松道:
“也是,有先生在,我操心这些实属多余。”
如今天下,只要先生想护着谁,还没人敢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