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乱葬岗！是乱葬岗……被那堆腐烂发臭的尸体压着！”他死死地攥着谢雪谏的衣襟，发泄着几日来压抑的、无处宣泄的痛苦与恨意。
&esp;&esp;如果不是他倾尽所有银钱买通了一个宫中内侍，他根本找不到哥哥的尸首。
&esp;&esp;“他死的前一天，给了我刚发的饷钱，还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炊饼……说下次休沐，带我去吃更好吃的……”
&esp;&esp;少年双手颤抖，泣不成声。
&esp;&esp;谢雪谏的视线也模糊了，眼前少年痛哭的模样，经与一张熟悉的、稚嫩的脸庞重迭在一起。
&esp;&esp;那是他的幼弟。
&esp;&esp;他们年龄相仿，境遇也一样，都是惨遭他连累，承受这无妄之灾的可怜人。
&esp;&esp;他那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幼弟，此刻是否也如这般跪地呜咽……
&esp;&esp;“对不起……”他无力地吐出叁个字。
&esp;&esp;少年更为愤怒了。
&esp;&esp;那个内侍告诉了他全部真相。
&esp;&esp;哥哥的死，只因长公主的一句话！
&esp;&esp;一句话啊！
&esp;&esp;“伪君子！长公主的走狗！有你卑鄙无耻的官和那样残暴不仁的公主，世道怎么会好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esp;&esp;谢雪谏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的确不配做君子，可这世道崎岖并非因为公主，反而，公主是想让世道好起来。如果她没有雷霆手段，如何在满是男人的朝堂上立足？滥杀无辜或许是偏激了些，大概和她入宫前的经历有关。
&esp;&esp;“公主她……是有苦衷的。”一句辩解竟不由自主地滑出来。
&esp;&esp;话音落下，谢雪谏如遭雷击。
&esp;&esp;他竟然在为她开脱！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在心头炸开，伴随着自我厌恶的唾弃。
&esp;&esp;“苦衷？”少年怒极反笑，说不出一句话。
&esp;&esp;谢雪谏垂下头，他多想此刻被他打死，将这虚伪的、曾是他最憎恶模样的躯壳彻底摧毁。
&esp;&esp;但他不能死，他的命早已不属于自己，公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夺取他性命的人。
&esp;&esp;他艰涩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你哥哥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从今往后，我会负责你的衣食住行，护你周全，待你安顿妥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sp;&esp;少年恨不得立刻把他打死，不过这样太便宜他了！而且，要想祭奠哥哥的亡魂，一个人的血还不够。
&esp;&esp;他亲手要为哥哥报仇！
&esp;&esp;亲手杀掉真正的凶手，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esp;&esp;复仇的藤蔓在他的心底疯长。
&esp;&esp;“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他指向门外，五官因恨意而扭曲，“滚出去！”
&esp;&esp;谢雪谏双唇翕动，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觉得虚伪，明明，他是发自肺腑地想要关心他。
&esp;&esp;他下意识地想要解下贴身玉佩作为信物，指尖一触，令他耻辱的画面闪过脑海。
&esp;&esp;那玉佩，早已成了她的掌中玩物。
&esp;&esp;正如他的灵魂。
&esp;&esp;他只得拔下发间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