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粘在嘴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苏红在床头靠了会儿,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均匀了一些,看上去不像前几天那样虚弱了。

    “能说话吗?”苏星问他。

    “我想……”苏红有些艰难地张嘴,“回家……”

    “嗯,”苏星点头说好,“病好了就回家。”

    “不治了,我不想治……”苏红小幅度地摇着头,“你让我回家……”

    苏星沉默片刻后开口问:“还想喝水吗?再喝一点。”

    “我每天……都梦到你爸爸……”苏红颤抖着抓住苏星的衬衣下摆,说,“我想他……”

    苏星举着杯子说:“喝水,不烫,是温的。”

    苏红牙关打颤,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嘶”声,她紧紧盯着苏星,眼睛张到最大,手臂一挥,拍掉了苏星手里的那个纸杯。

    “我不治,”苏红边喘气边说,“不治了……”

    纸杯掉在地上,温水流了一地,苏星一个字也没说,去阳台拿了拖把进来擦地。

    贺迟从苏星手里接过拖把,说:“我来。”

    苏星走回病床边,一言不发,倔强地和苏红对视。

    他们谁都不愿意先移开视线,仿佛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谁先退出第一步谁就输了。

    贺迟清理完地上的水渍,看到这幅场面轻轻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苏星是苏红养出来的,母子两人这性格如出一辙,平时都是有话就说坦率的个性,偏偏面对彼此就犯别扭,谁也不肯让步。

    他牵住苏星的手往后拉了一步,自己站在苏星身前,拢了拢苏红身上盖着的被子,对她说:“阿姨,钱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们有办法。这家伙你更别担心,有我看着他呢,保准他一天三餐按时吃,每天睡够七小时,好不好?”

    苏红闭上眼,头偏到另一侧,嘴角紧抿着。

    等她重新睡过去,苏星到走廊上靠着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贺迟跟了出来,站到他身前,问他:“想什么?”

    “想抽烟,”苏星声音闷闷的,朝贺迟摊开手掌,“给我几根。”

    贺迟笑着在他掌心拍了一下,说:“不许,最近抽的比我还凶。”

    苏星脚尖在地面上点了几下,他垂着头,贺迟只看见他微长的刘海,发梢搭着眼皮。

    “她不想活了,”安静了片刻之后,苏星说,“她早知道自己病了,还千方百计地瞒着我,她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有点干涩,一字一句艰难地往外挤。贺迟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星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慌乱又无助,颤抖着说:“贺迟,她不想活了,怎么办?”

    他这种眼神看的贺迟心里发酸。除了把苏红送到医院的第一天,苏星就再也没有流露出哪怕一点的惊慌和失措,他活得像一个无坚不摧的巨人,咬着牙把这个家扛在肩上。

    只有这一次,他问贺迟应该怎么办。

    贺迟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胸膛里一抽一抽的疼,他闭了闭眼,把苏星搂搂在怀里,手臂紧紧环抱着他。

    -

    夜里十二点点,贺迟回到如意区,草草冲了个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手机刚好响了。

    “喂?”贺迟看也没看,边擦头发边接起电话。

    “我。”电话那头传来贺磊的声音。

    贺迟顿了一下,把毛巾扔到一边。

    贺磊说:“老爷子去了。”

    贺迟有几分震惊,新阳龙头企业的掌门人去世,他却丝毫没看见相关新闻,也没听见一点风声。

    贺磊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一声,解释说:“公司把消息压着,还没有对外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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