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漪罗再次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将牌位收好,她坐在桌前,突然很想喝酒。不是为了压惊,是、是有些高兴。她想笑。“万俟壬,你说女子不配为状元,既然有些才学就该入宫做妃子,为你万俟家繁衍后嗣!你说女子站在朝堂上本就是世间的最大的笑话!你毁了三代女帝数十载的基业之时,又可曾想过?不过几十年,如今这大启,有一个野心勃勃要独揽大权的吏部尚书,一个才二十七岁已经手握雄兵俯瞰中原的节度使,她们的身上还都流着梅琴琴的血脉。”无声地说完,她真的笑了。笑也是无声的。梅琴琴,穆宗朝最后的一位女状元,被那高高在的皇帝以三族性命相胁入后宫。深宫里她怒骂新帝,举步跳进了山海池。梅琴琴在入宫之前就已经有了孩子,正是梅漪罗两人的母亲,那时才几岁的梅玉娘。梅玉娘十五岁那年不愿意皮肉侍人,三刀毁了自己的脸。与她的表弟蓝家小郎君先后生下了两个女儿。梅玉娘病逝,同样十五岁的梅漪锦被发配鹿州,却在鹿州得了替人冒名入宫做女官的机会。她放弃了一个女儿。“阿姐,你 姑娘请披黄袍(二十六)田里的麦苗已经有半尺高,几匹马飞奔而过,有人勒住了缰绳,让马停在了田边。“许十二,你在看什么?”未及弱冠的年轻人脸上被阳光晒出了一层油亮,他左右看着麦田,笑着道:“这大名鼎鼎的平卢地界,看着也和旁处没什么不同,我还以为那孟阎罗夺了世家的地分给了泥腿子,这地里就能生出金子来呢!”听他语意不善,跟着他同样停下的男子有些无奈:“许十二,咱们此番北上是有求于人,你一口一个孟阎罗……”“孟阎罗,孟阎罗,顾七哥以前叫得比愚弟我可响亮多了,如今不过刚过兖州,顾七哥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数年未曾来平卢,顾家七郎君顾淮珅望着不远处的岱山,长长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在两人身后,是被押运的十几车装满了礼物的箱子。看着那些东西,已经蓄起了胡子的顾淮珅心中又是一堵。前些年,他们若是想来,在楚州坐了船就能直接到了北海港,现在嘛,想想路上的艰辛,顾淮珅拿起帕子擦了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