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的给下面人买蚕豆,还数着铜板买,大人你不是江南的官吧?”“不是,我是在北面为官,这次是告假回家。”“我说您口音像南边儿的,您是要去哪儿?”“庐陵。”“庐陵啊!哎呀!好地方!”船娘子一拍大腿,腿上原本落的蚕豆皮子都被震到了地上,“庐陵有个书院您知道吧?哎呀,把一个渔家女教成了鬼将军!我们这些江上人家都想着把家里的孩子送过去呢!”孟月池笑了:“我听您言语爽利,您的孩子想必也是聪明的,去了庐陵书院肯定能学得极好。”“嗐,前几年叛军杀来的时候要夺我家船,我不肯,我两个孩子被活活烧死了。”船娘还是笑的,“下辈子投个好胎,让她们下辈子的爹娘送她们去庐陵读书吧。”孟月池看着眼前的妇人。妇人摆摆手。“都过去啦。”孟月池转开了目光。“我赶回去,大概也只能看见自己至亲之人最后一面。”望着投在江里的月亮,她的语气轻缓。“我的至亲之人才学极好,说不定等她到了下面,能开个黄泉书院,您的两个孩子在里面读着书,等着您长寿而去,一家团聚。”船娘子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位官娘子真是古怪,也不知道您是要让我哭,还是让我笑。”摆摆手,船娘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第二日早,船在江北靠了岸,孟月池带着人牵着马下了船。见十几匹马走远,有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从船舱里探出头来。“花大娘,咱们苦等了一夜,您怎没让咱们动手呀?那可是十几匹马呢!”坐在船头的船娘子啐了一声:“你知道那官娘子是什么人?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汉子们吓了一跳:“花大娘,那、那娘子是谁啊?”看向一行人远去的方向,船娘子说:“往南边儿道上传传消息,阎罗南下,咱们都受过她平叛的恩德,一群小水鬼儿就避着吧。”“阎罗?”几个汉子们傻眼了。“那娘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她真是素手阎罗孟月池?”花娘子没有再说话。杀了她一对女儿的贼人前年被孟月池麾下的鬼军在濮州城外杀了,到底没等到她纠集甘江水匪十八寨北上。这份情,她记着呢。“要得银钱,大江上到处都是,今日谋划谋划,明天咱们去池州干票大的。”“大人,昨夜您为何不让我们动手?”“他们没有动杀心,咱们也不必动手。”休养了一夜,腿却似乎更疼了,孟月池的眉头轻轻动了下,越发催马快行。终于,只用了十四天,孟月池就跑完了从繁京到庐陵的将近三千里长路。鹤洲桥上,她翻身下马,时隔九年,她再次看见了这块迎她送她的十问碑。“孟……”知道有客来,夫子连忙迎了出来,一看清这个风尘仆仆面色苍白的女子是谁,夫子僵立在了原地。“你、你是怎么回来的?”“自然是骑马回来。”孟月池垂眸一笑,语气却轻松不起来。“山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