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就死了。宋霜能不着急么?她心里一直在算着呢,这么下去,秦四喜到了黄泉都可以直接顶替阎罗了。她去投胎了,等她在轮回道里清去了煞气,秦绿柳还是活蹦乱跳的秦绿柳。“还在挖沟呢?”“嗯,等岚河整治好了,我就去重整九曲江。”这一次,宋霜没有问秦绿柳她为什么还不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果然,没有在黄泉等到秦绿柳。“你成神那天,在人间是蹬霞踏浪,群星毕现,黄泉也跟着无风生浪,恶鬼哭嚎,阎君一直在骂神界抢人不讲规矩,你的名字都出现在生死簿上了,偏偏被神界给提走了。”“我也没想到啊,我前一天遇到了马面,她还跟我说我第二天就死了,让我好好洗个澡。”秦四喜对死这件事挺看得开的,她活了五百年,身有功德,死了也是当阴神,没挖开的水渠她可以托梦让旁人接着挖,谁拦着不让挖她就吓唬谁。就算她自己不够吓人,她认识的阴差多了去了,总能想着办法。所以,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她甚至有心情把偷自己鱼的鹅抓了来吃。“世事难料,我连死都参透了,偏偏让我连死都不能,还得跟它天长地久。”秦四喜托了下怀里的鹅。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惆怅。鹅梗着脖子看她。小眼睛黑黢黢。秦四喜认命地摸了摸它的头。山海镇是个小地方,二百多年前是,如今也还是。一条叫长水的河在这里入海,三里长的一条道从山下到河边渡口,就是整个山海镇的长度了。这儿的海贫瘠的很,舢板划出去一两日,回来也就带回些小鱼虾,糊口都不够。百姓想要谋生,靠的是背后猫耳山上的山货、长水河谷的地还有十里地外的明城。猫耳山不好走,从北边来的客商坐船从长水下来,想要绕过猫耳山到明城,山海镇是必经之路。腊月二十九的深夜,山海镇上还到处都是燃香和爆竹的气味儿,秦四喜站在街上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看见了地上残存的红纸碎。“我记得以前拜海神是正月初五,这是改日子了?”“正月初五拜海神,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是拜你。”宋霜一边说着,打开酒壶喝了一口还阳酒。人间阳气重,阴差得喝还阳酒护体。一不留神就忘了自己也得被人祭拜的秦四喜默然了片刻,转头看她:“你都当了六百多年阴差了还要喝还阳酒?不会是因为我吧?”“你身上的阳气都被神力护持,伤不到我。”宋霜板着脸,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上。“那里就是你的道场。”秦四喜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无力一叹:“……那以前是我家吧?”宋霜点头。建在猫耳山上面对着海河相接之处的青砖大房修得非常齐整,瓦片都是新铺的,非常漂亮。上山的道旁摆满了各种祭品和供奉的纸人,一步步走到近前,秦四喜看清了门口的匾额。“‘骑鹅娘娘庙’?这谁?”她瞪大了眼看宋霜。宋阴差看跟在她身后的鹅:“不是你吗?”“我……?我被人叫骑鹅娘娘?”认真的吗?是不是有点潦草了?“嘎!”在秦四喜的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叫喊声。秦四喜猛地一惊,连忙转身。鹅愤怒了!鹅张开翅膀噼里啪啦开始扇,一张嘴对着那个牌匾就要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