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茫。好半晌后,垂睫往熹微宫的方向遥望了一眼。此时此刻,沈丹熹并未在熹微宫,她去了浮玉台,独自呆在母神旧日的寝殿中。窗棂外能看到母神闭关之地,半空中偶尔漾起微澜,显露出结界的痕迹。她回想那日母神与沈瑱的争吵,她是否是知道沈瑱的背叛,才会愤而闭关百年?可沈丹熹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便又自己否决了,她的母神不是这般逃避的性子,她这样想根本就是看轻了她。毫无疑问,前一个穿越女,穿入山魈体内,攻略的对象是入世历劫的沈瑱,并且她同样也攻略成功了,因此有了半人半妖的殷无觅。远山上的凤凰花开得如火一般, 浓烈的色泽将天空都映染上一片赤色,入夏之后,气候一天天热起来,羽山上的鸟族开始褪下绒羽, 半空中时不时便会有絮状的绒毛飘飞下来。一片轻盈柔软的绒羽从窗棂的雕花空隙里, 随风飞入室内, 飘飘摇摇地落在窗下软榻上躺着的人脸上。漆饮光闭目平躺在榻上,眉心一道翎羽金纹亮着微光,呼吸之间不小心将那片绒羽吸入鼻间, 登时忍不住打了一连串喷嚏。他眉心的翎羽纹便跟着微颤。浮玉台, 沧琅院。沈丹熹想得出了神, 心中的念头控制不住地往阴暗的深渊里滑去,她魂上的怨气更深, 灵台神府内几乎已经被昏黑的怨煞之气所淹没。时隐时现的骷髅煞影在她的灵台里肆无忌惮地狂啸,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就承认吧, 你不再是从前那个昆仑神女了,你无法爱世人,你需要的是滚烫的鲜血来抚慰你心中的怨恨。”“昆仑的子民爱戴你, 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神女被夺了舍,他们爱戴的是你吗?不, 他们爱戴的只是神女这个身份罢了, 你看,换了任何一个牛鬼蛇神, 顶着昆仑神女的壳子,他们都能无条件地拥护她。”“这个昆仑不无辜, 这个人间也不无辜,你又何必为了这些并不无辜的人苦苦压抑自己?加入我,加入我们,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杀了沈瑱,杀了殷无觅,杀光所有辜负过你的人——”“闭嘴!”沈丹熹面色陡变,手指扣紧窗沿,指甲将窗上雕花抠出了裂纹。她的瞳孔中都是翻涌的风暴,心底那些阴暗的戾气在她身躯里再也隐藏不住。阆风山巅镇山令内那半幅神主印,金色的流光中隐约透出丝缕暗红色的黑气。阆风山的密林深处,兽鸣声凝滞了片刻,那些臣服于沈丹熹麾下的灵兽似有感应,同时仰头望天,一双双亮着幽光的灵兽眼瞳中,亦随着渗出丝缕黑气,这让它们的面目变得狰狞,透出一股弑杀之气。正从阆风山往外行的身影霎时一顿,沈瑱抬头往上方高悬的镇山令看去,眉间深深蹙起。“啊啾,啊啾——”沧琅内的宁静被一串鸟啼声打破。沈丹熹蓦地从沉思中回神,心跳剧烈起伏,猛地抬头往悬在天幕上的镇山令看去。距离虽远,但山令当中有她半幅神印,只要她想,她便可以看清当中一切细节。沈丹熹十分清晰地看到,神印当中透出的丝缕黑气,又在须臾后极快地收束了回去,一生一灭,不过一息。密林中的灵兽眼神恢复清亮,重新匍匐下去。沈瑱凝望着镇山令,手腕悬在半空,静静观望了许久,才复又垂下,从山中继续往外走。沧琅院中,沈丹熹低下头,耳朵里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眼瞳中的深色未退,脸色有些苍白地循着鸟啼声看过去。在窗外一株芭蕉树阔大的叶片上,一只肥嘟嘟的黑白色小鸟正用双翅抱着脑袋,不住地发出“啊啾”的声响。听上去,它像是在打喷嚏。长尾山雀绿豆大的脑子,都险些顺着这一连串喷嚏给打出去,整只鸟晕晕乎乎,爪子一松,圆滚滚的身子便顺着芭蕉叶往下滚。眼看滚到了叶片边缘,快要掉下去时,窗内飞出一段妃色的披帛,将它卷入柔软的布料里,收回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