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脏的,爹爹是最好的人。”小钱湘并没有再哭,乖巧地蜷缩在奄奄一息的父亲身边,钱玉峥浑身被污血和浊精沾染得腥臊难闻,可是眼睛里的空茫却渐渐退去,露出一点昔日干净清澈的眼神来,“我的小湘儿,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何吞击破房门,却不见逃逸的敌人,只看到血泊里倒着两个人,他对上妖狐的眼睛,猛地一震。
“这是……玉峥?怎么可能!来人!快叫主上来!”
“公子,这人一看就已经被玩残了,恐怕有损主上令名——”
“损个屁!”何吞把匕首架在长老的脖子上,“若是晚了,主上发怒,你们谁也讨不了好!”
“何……何公子,”钱玉峥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来了吗?”
“来了,玉峥,你再、再忍一会儿,主上马上就来了!”何吞咬着牙给这副残躯输送妖力,可是杯水车薪。
奄奄一息的妖狐似乎想笑一笑,却没能做到,“他来……救我了。”
何吞不忍去看他的眼睛,低头应道:“是,是。他来救你,你再撑一会儿,求求你再撑一会儿……”
白潭冲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脱力地跪倒在妖狐的跟前,“玉峥?我来了,我来了……你怎么了,你——”
“阿潭,你来啦。对不起,我撑不住了……”钱玉峥艰难地睁开眼睛,“钱湘那孩子,是干净的,你带走他。”
“玉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来晚了,”白潭不敢碰触钱玉峥伤痕累累的身体,低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走。”
“对不起,对不起,玉峥……玉峥?”
青木山巅,龙吟悠长,痛若裂石,久久不去。
千里之外,燧水深处,血染碧波,不可一世的燧水君无措地抱着白澧冰冷的尸身,瘫坐在暗无天日的水底。
此时的李锦原,安静地蜷缩在空无一人的印水宫,抱着一袭黑色的旧袍,怔怔地看着水流吹皱那些破败的鲛纱。
门咔嗒一响,有人恭敬地说道:“绡殿下,在下是季游,是新来的——”
“新来的狱卒吧,”少年的嗓音清脆,微微侧头,露出秀美的侧脸,“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叫我季小小。”
季游被他的姿容一摄,险些失语,继而笑道:“那怎么行,不然季游就称您为老爷吧。”
“随便你。”季小小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去做饭,我饿了。”
“是,老爷。”
那是龙王时代的殒落,也是现世时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