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回视线,望向空荡的坟冢,然后突然……抬起已经僵硬的脚,缓慢而坚定地朝那座小小的坟墓走去。
野草丛生,荆棘遍布,安宁在西北荒漠里走过比这更森冷阴寒的地方,可心底的心悸却和那年路过青南山遥遥一望时一般无二。
烬言,烬言,若这只是个普通的名字,该有多好。
脚步陡然止住,碎小的石块从土坡上滑落惊醒了她,安宁缓缓跪下,如刚才的任安乐一样轻轻拂过那块腐朽的木桩,她屏住呼吸,眼落在那上面依稀可辨的几个小字上,然后凉意从四肢百骸狠狠朝心底涌去,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
帝烬言。
岁月腐蚀了木桩,却没能把那道轻浅的字迹一起消去。
是否老天也在谴责十年前那场杀戮,所以才会让无名冢中的这座小小坟墓保存完好,就好像是在等着必会回来的人一般。
烬言,你在等她回来吗?就如我和皇兄一样,等了十年吗?
“任安乐……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
“公主,往事已矣,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不如放下。”
那晚的酒肆中,那个肆意的晋南女土匪,是如此回她的。
我是该庆幸你的一如当初,还是该逃避……十年后你竟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归来?
往事已矣,不如放下。梓元,你不知道,世上最没有资格如此对你的人,是我。
眼眶涩然,秋风吹来,安宁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地,茫然若失地对着那段短短的木桩,突然间,泪如雨下。
任安乐回了任府洗浴,换了一身衣袍后倒头便睡,这一觉极长,足足一整日。
直到又一次月上柳梢,她才从长长的沉睡中醒来,一抬眼,便看到了书桌前品茶的洛铭西。
他斜着一双狐狸眼,笑得释然,“你总算醒了,若再不起,苑琴煮茶的功夫再好,我这肚子也灌不下了。”
苑琴罕见的没有应声,在一旁低眉顺眼地煮茶,很是沉默。
洛铭西瞥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任安乐随意披了件外袍从床上走下来,行到案桌旁端起煮好的茶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舒服展眉。
“暴殄天物。”洛铭西哼了声,极快地将剩下的茶拢到自己怀里。
“就你讲究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狗屁风雅。”任安乐打了个嗝,伸了个懒腰,朝窗边软榻上一躺,“哎,离开寨里久了,一身骨头酥得很,京城真是个好地方啊!”
她的感慨还没完,洛铭西已经问道:“你昨晚去了无名冢?”
任安乐垂眼,半晌后淡淡道:“那地方眼生,去认认路,这些年一次都没去过,以后……”她顿了顿,“总不能再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洛铭西叹了口气,突然开口:“梓元,昨夜安宁也去了无名冢。”
书阁里陡然沉默下来,洛铭西见苑琴煮茶的手片息未停,微微明了。
“她也去了啊……”任安乐的声音懒懒拖长,让人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意味。
“安宁若是知道了,韩烨迟早也会猜出来。你想如何做?”
“她知道便知道了,有什么关系。”任安乐朝后一仰,靠在软榻上,突然问,“铭西,我来京城多久了?”
“再过三个月,便是一年了。”任安乐从晋南出发的时候,刚刚初春,如今已至深秋。
“入了冬便离年节不远了,京城不比晋南,朝贡的年礼可轻不得。”任安乐一勾嘴角,朝苑琴道,“苑琴,东西准备好了?”
苑琴点头,“只等小姐吩咐。”
听得此言,洛铭西端着茶的手一顿,“梓元,你决定了?”
任安乐回首,弯起了眉眼,“自然。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