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玲

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廖正,出来。”

    在张小萌的帮助下,廖正帮我订票,她给我收拾。最后,我提着行李箱,被他俩夹在中间坐上的士车。他们再眼看为实的目送我进机场。

    走进候机室,恍惚状态的我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拿着机票,听到清晰的广播声,混乱的思绪才有了些清明。我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刚收起的泪水又开始蔓延开来。我忍住即将破堤的泪水,按照指示找到登机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坐下,我又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心里就像被冰冷的刀片来回的切着。

    汪玲打小身体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长大了我们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被遗弃在医院的垃圾箱里。要不是院长奶奶牵线,她也不会被领养。可惜,她刚享受到家的温暖,病情又复发了。整日里不是药罐子就是打点滴。我的身上总是藏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好在领养她的人家没有再遗弃她。她每一次的好转都让我们感受到生的希望。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也得时刻准备着迎接死的降临。虽然,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想。

    常年缠绵病榻的汪玲,总有一颗想要飞出医院的心。每当她凝视着那透亮的玻璃窗时,我就在想,她不能飞,我可以走。所以当雷叔叔问我,大学有没有考虑留在本市本省。我断然拒绝了。我的梦,不光光是我一个人的梦。只可惜,到了结尾,都没能让汪玲亲眼来看一看。

    我的手止不住我的泪,心头沉甸甸的黑云越压越低,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哭得眼睛火辣辣的痛,鼻子堵着了,喉咙哽咽了,但并没有减轻一丝我的伤心。

    登机了,我看着长长的队伍,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千斤重,站不起,迈不开,就连抬个手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飞机上,我木讷的就像个牵线木偶,只是我这个木偶会流泪,伤心欲绝的泪。飞机大大缩短了我回q城的时间,我却觉得它依旧很慢。我恨不得一脚便踏回了q城。第一次坐飞机,我的新鲜感全被伤心占据。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曾经的曾经,我们的我们。

    一下飞机,我迫不及待的打车到殡仪馆。

    我们都是从院子里出来的,亲人不是不详,就是不认,来祭奠的人不多。现场有些冷清。但当我看到张晓月和冉然时,我感觉汪玲不会在乎人的多少。我们几个跑起来抱在一起,哭做一堆儿。整个奠堂清晰地回荡着我们伤心欲绝的哭声。

    我哭红着眼,看着正中间的相框里,是汪玲的黑白照,周围是黄白菊花,簇拥着她。她在笑,似乎在对我说:“云朵,谢谢你来了。”我的心一抽一抽的,恨不得把它扯来扔了。

    张晓月帮我绑好麻绳。我们相约过,不论谁走了,都会替她披麻戴孝。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们一起跪在灵台旁边,向祭奠的人叩首。

    此刻,时间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它的流逝,它的消失,但并不能减少我们内心的伤痛、不舍。此刻,饥寒对我们而言也没有感觉。也许它们在叫,也许它们会颤抖,但并不能把我们从哀伤中拉回来。天越来越黑,路灯亮了起来。我们依旧跪在屋子里,抽泣着,哀悼着。

    从白天到黑夜,从星斗到白云,我们机械着活着,眼里只会在瞟到汪玲那微笑的照片时而晶亮一下,过后,又陷入暗淡。泪水一次又一次的决堤,我们的呼吸也越来越轻了。

    汪玲的养父母希望她早入土为安。第二天便将她送去火化。我们三个又抱在一起,哭声不断。我清楚地听到烈火在我耳边爆裂的声音,一声一声,皮肉被烧焦,骨头被折断,最后,只剩下一堆清灰。

    墓地不远,我们全程参与。看着那一方小小的盒子带走了我们的汪玲,我靠在张晓月的肩头,泪水止不住的流。封盖的时候,我不忍诀别,转身看着天边的白云,正徐徐的飘过。风儿一带,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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