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地,面前的男人突然弯腰呕出了一捧鲜血。
殷红的血迹撒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有星星点点腥甜的气息。
林岸用袖口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仍然是冷且麻木的表情,好像全然不在意,又仿佛已经习惯了太多次。
“你、你怎么……”方圆悚然一震,瞪大了眼睛。
男人沉默着,脸色一片灰败。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张口。声音很低,嗓音因为涌上喉咙的血变得沙哑。
“童叶……我让他受了很多苦。”他说的很慢,但很清晰:“他是很好的人,是任何alpha都愿意捧在手心里呵护omega。”
“跟他在一起的几年,是我人生中最惬意快活的日子——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是我不识好歹。”
“我欠他的,这辈子已经无法偿还了。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挽回,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但是我没有这个机会了,这是我一辈子的罪孽。”
林岸摩挲着装了橙汁的玻璃杯,像是在触碰曾短暂停留的另一只手:“等我到了地下,亲自给他赔罪吧。”他轻轻眯着眼睛,像是很累,又像是突然产生了迫不及待的希冀,“他也不会等太久的,我这一辈子,一晃,也就过去了。”
他转头向窗外望去,看乌云下压抑的半阙太阳。
方圆泪眼模糊,只觉得眼前光影变幻,林岸的身影与她那个早已经远去的朋友逐渐重叠。
她记得那个晴天的午后,谈话快要结束,方圆已经哭干了眼泪,她仍旧没有办法接受童叶即将死去,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她抖着嘴唇问。
童叶将目光从阳光明媚的窗外转移到她的脸上,“你说下辈子吗?”他笑了一下。
方圆已经干枯的眼睛又涌上泪来。
“下辈子的话,我希望,有人能喜欢我。不用很多人,有一个就够了,家人也好,恋人也好,一个就够了。”